"不能开枪!"步鹰死死按住他的枪管,"东坡的炮兵正在校准,枪响就会招来炮弹!"他往燕双鹰手里塞了颗卵形手榴弹,"你从侧翼绕过去,用手榴弹炸他们的马队,我带两个人去西坡地窖接人,你爹在这儿掩护。"他往自己腰里别了把工兵铲,"记住,往马眼睛扔,惊了马队他们就乱了!"
燕双鹰猫着腰往侧翼爬时,肩膀的伤口蹭在碎石上,疼得他牙咧嘴。他看见日军把抢来的女人往马背上捆,用的是捆牲口的粗麻绳,勒得女人的锁骨都陷了进去。有个穿和服的日本女人坐在军官马上,手里把玩着串佛珠,是从王寡妇脖子上抢的,看见哪个女人哭就用马鞭抽,嘴里喊着"支那人不配流泪"。
断崖上的燕彪突然开枪了,子弹打在那个日本女人的佛珠上,把珠子崩得四处飞溅。日军瞬间乱了阵脚,举着枪往断崖上扫射,子弹打在岩石上,迸出的火星把燕彪的裤腿烧了个洞。他趁机滚到第二道掩体,怀里的怀表磕在石头上,表盖弹开了,里面的齿轮掉出来两个,像两只断了腿的虫子。
"老东西疯了!"步鹰在西坡骂了句,却立刻举起步枪掩护,子弹精准地打在日军的机枪手头上,红的白的溅了旁边军官一脸。他看见燕双鹰已经摸到马队后面,正往马屁股底下塞手榴弹,导火索拉得嘶嘶响,像条吐信的蛇,"双鹰!扔完赶紧滚!"
手榴弹炸响时,马队像开了锅的粥。受惊的战马扬起前蹄,把背上的日军甩得飞起来,撞在岩石上成了肉泥。被捆在马背上的女人趁机滚下来,有的摔断了腿,有的被马蹄踩烂了胳膊,却都咬着牙往断崖下爬,指甲抠进石缝里,带出串串血珠。那个孕妇的尸体还趴在石头上,肚子里的孩子被野狗叼走了半只,剩下的半截还在抽搐。
燕双鹰往回爬时,右肩的伤口已经和衣服粘在了一起。他看见个日军正用刺刀挑着个孩子,是张木匠家的遗孤,孩子的襁褓被挑在刺刀尖上,像面小小的血旗。少年突然从岩石后窜出来,步枪托砸在日军的后脑勺上,骨头碎裂的脆响像踩断了干树枝,他把孩子抱在怀里时,发现襁褓里还藏着块桦树皮,上面的"菌"字已经被血泡成了黑紫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