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子铭掏出手套和拓印纸,动作利落地将文字誊抄下来:“‘黑郁金香号,1628年4月……货舱里的魔鬼苏醒了……不要打开……’后面被沙粒盖住了。”他抬头望向脚印消失的方向,镜片后的目光凝重如铁,“看来我们找到正主了。”
张骁抓起一把沙土扬向空中,细沙被海风吹成螺旋状的烟柱,烟柱尽头,一抹锈红的影子在热浪中若隐若现。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青铜剑鞘撞在腰间叮当作响:“是沉船的桅杆顶。这鬼地方连海市蜃楼都没有,那玩意儿绝对真实存在。”
陈青梧突然按住他肩膀:“听!”
呜咽的船笛声再次响起,这次近得能分辨出音调起伏。那旋律诡异得令人头皮发麻——明明是欢快的荷兰民谣《橘色威廉》,却被人用葬礼进行曲的节奏拉长,每个音符都拖着黏腻的尾音,仿佛有无数张嘴贴在生锈的铜管上哀嚎。
“不对劲……”陆子铭猛地扯开领口,露出挂在胸前的发丘印。青铜印玺表面浮出蛛网般的血丝,正中央的“天官赐福”篆文竟渗出黑水,“阴气在暴涨!有什么东西被我们惊动了!”
仿佛响应他的警告,整片沙丘突然震颤起来。张骁一个踉跄扑倒在斜坡上,手掌按住的沙地竟渗出冰冷的黏液。他触电般缩回手,只见沙粒间缓缓浮出半张人脸——那是具被盐晶包裹的干尸,空洞的眼窝里塞满贝壳,咧开的嘴角挂着海藻,像是某个恶意的笑容凝固了四百年。
“退后!”陈青梧的古剑贴着张骁耳畔刺入沙地,剑尖精准挑断干尸颈部的珊瑚项链。腐尸瞬间崩解成黑沙,一枚刻着六芒星的铜钥匙当啷落地。她捡起钥匙对着阳光细看,六芒星中央蚀刻的船锚图案正与古币上的帆船浮雕吻合。
陆子铭的罗盘突然发出刺耳的蜂鸣,铜针疯转几圈后直指东北方:“阴气源头在移动……那艘船是活的!”
狂风裹着沙粒抽打在三人脸上,远处沙丘如波浪般起伏。锈红的桅杆顶端,一面残破的旗帜刺破热浪,黑底金纹的郁金香图案在烈日下泛着血光。船笛声陡然拔高,曲调中混入指甲刮擦木板的声响,像是无数双手正从腐朽的甲板下拼命抓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