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名下的土地,足有三千多亩,若是按百姓的标准纳粮,每年要缴纳的粮食,几乎是他之前收入的一半!更重要的是,这打破了他作为士绅的“体面”——他怎么能跟那些在泥地里刨食的佃户,站在同一片田地里,缴纳同样的赋税?
王大户更是急得团团转,他的绸缎生意,很大程度上依赖于土地带来的稳定收益和免税特权。“完了,全完了!这样一来,我们跟那些普通百姓,还有什么区别?我们的士绅身份,还有什么用?”
最崩溃的,是那些自诩“书香门第”的读书人。
杞县的孔家,是当地有名的“文化世家”,虽无高官,却因祖上是孔圣人后裔,在地方上颇有威望。孔家族长,正是那日在演武场怒骂“牝鸡司晨”的孔老秀才。
此刻,孔老秀才正对着祖宗牌位,嚎啕大哭。
“列祖列宗啊!你们睁开眼看看吧!这是什么世道啊!士绅与百姓同耕同赋,斯文扫地,斯文扫地啊!” 孔老秀才捶打着胸膛,花白的胡子沾满了泪水,“我们孔家,世代耕读传家,靠的就是这免税的体面!如今要我们跟泥腿子一样纳粮,这是要断我孔家的根啊!”
他的儿子,一个三十多岁的秀才,也唉声叹气:“爹,这可如何是好?我们家虽只有两百亩地,但若是纳粮,家里的用度,怕是要捉襟见肘了。我寒窗苦读十年,好不容易考中秀才,不就是为了摆脱那‘纳税服役’的苦役吗?”
“我不甘心!我不甘心啊!” 孔老秀才猛地站起身,朝着县衙的方向,声嘶力竭地呼喊,“龙天策!你个黄口小儿!你懂什么!士绅是教化百姓的表率,是维系纲常的支柱!让我们与百姓同耕同赋,是动摇国本!是逆天而行!”
他的呼喊,在空旷的街道上回荡,却无人响应——百姓们正忙着丈量土地,计算自家该纳多少粮,对这位老秀才的悲愤,早已麻木。
士绅们的崩溃,不仅仅是经济上的损失,更是心理上的崩塌。
他们世代享受的特权,让他们形成了根深蒂固的优越感——他们是“劳心者”,百姓是“劳力者”;他们是“君子”,百姓是“小人”;他们免税,是天经地义;百姓纳税,是理所当然。
而龙天策的政令,彻底颠覆了这种认知。
几日后,当县衙的差役,拿着土地清册,挨家挨户登记田亩,核算赋税时,士绅们的反抗,达到了顶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