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赵家屯,赵东海的赵家内。
"咣当!"
粗瓷碗砸在灶台上,碎成几瓣。赵桂芬瞪着发红的眼睛,手指颤抖地指着几乎见底的米缸:"你看看!你看看!就剩这么一把米了,晚上喝西北风去?"
昏暗的厨房里,张翠花缩在墙角,头垂得几乎要埋进胸口。她粗糙的手指绞着衣角,指甲缝里还沾着早上喂鸡时蹭上的饲料。
"问你话呢!"赵桂芬一把揪住儿媳妇的头发,迫使她抬起头,"上个月卖鸡蛋的钱呢?啊?"
张翠花疼得龇牙咧嘴,却不敢挣扎:"娘...我...我..."
"我什么我!"赵桂芬松开手,狠狠推了她一把,"是不是又贴补你那个赌鬼弟弟了?"
张翠花一个踉跄撞在米缸上,后腰传来一阵剧痛。她咬紧嘴唇不敢吱声——昨天娘家舅来借钱,说是不给钱就要被人打断腿,她一时心软,偷偷从家里拿了五块钱。这事要是被婆婆知道...
"行了!"赵东海蹲在门槛上闷头抽烟,终于开口,"吵吵什么,还嫌不够丢人?"
"丢人?"赵桂芬转身对着老伴尖叫,"两个儿子蹲大牢,家里揭不开锅,你跟我说丢人?"她抓起一把米狠狠摔在地上,"米都没了!要不要脸还有什么用!"
米粒噼里啪啦砸在地面上,像一场微型冰雹。张翠花趁机往门口挪了挪,随时准备逃跑。
赵东海重重地磕了磕烟袋锅,浑浊的老眼里闪过一丝精光:"你光会嚷嚷有啥用?现成的财神爷在那摆着,不去求,在这儿跟儿媳妇较什么劲?"
赵桂芬一愣:"什么财神爷?"
"老二啊!"赵东海吐出一口浓烟,"他现在可是县里的大红人,钱多得花不完!"
灶膛里的柴火噼啪作响,映得赵桂芬脸色阴晴不定。她想起昨天在村口看见的场景——赵兴邦被一群村民围着,手里拿着厚厚一叠钞票,那是卖飞凰蛋的收入。还有人说,光县里那个农业项目,就拨了好几千块钱...
"那个白眼狼..."赵桂芬咬牙切齿,但语气已经软了几分,"他能给咱们钱?"
赵东海阴恻恻地笑了:"老二从小就是个软蛋,你忘了?以前咱们打他一巴掌给个甜枣,啥事不成?"他站起身,拍了拍裤腿上的烟灰,"你去,跟他服个软,说点好听的..."
"我去?"赵桂芬声音又尖利起来,"你怎么不去?"
"我去了管用吗?"赵东海瞪眼,"他记恨的是谁?当年是谁拿擀面杖打得他三天起不来炕?"
这句话像盆冷水浇在赵桂芬头上。她张了张嘴,突然想起十几年前那个雨夜——十五岁的赵兴邦因为把上学机会让给大哥,躲在柴房哭,她嫌晦气,抄起擀面杖就是一顿毒打...
"那...那也不能全怪我..."赵桂芬的声音低了下去,手指无意识地搓着围裙边,"谁知道他记仇记到现在..."
张翠花趁机插话:"爹,娘,要我说,兴邦现在有钱有势,咱们硬来不行。"她眼珠转了转,"不如...装病?他总不能看着亲娘病死不救吧?"
赵东海和赵桂芬对视一眼,竟然同时点了点头。这个主意虽然下作,但眼下确实没有更好的办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