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他在草稿纸上画了无数个“同桌”的图案,又用橡皮狠狠擦掉。妈妈端着热牛奶进来时,他正盯着课本上的函数图像发呆,工装裤膝盖处还留着帮爸爸修自行车时蹭的机油——原来比起唇膏的甜香,他更习惯闻着机油味解几何题;比起朦胧的悸动,他更清楚黑板上的“中考倒计时”数字,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小。
第二天早自习,他把纸条压在小玉的英语课本下。“我想考市重点的实验班。”字迹比平时工整三倍,末尾没敢画任何图案,“对不起,之前的纸条...就当是粉笔灰吧,风一吹就散了。”她盯着纸条上的字,睫毛在眼下投出颤动的阴影,忽然笑了,只是这笑没了往日的柔和,带着点生硬的尖锐:“原来你跟他们说的一样,是个只会学习的‘书呆子’。”
消息像粉笔灰般在班里炸开。后桌的陈磊捅了捅他后背:“牛逼啊你,敢拒绝‘初三一枝花’?”前桌的林小婉递来张纸条,画着个竖起大拇指的小人:“其实我们早觉得她太‘茶’了,你总算清醒了!”他摸着课桌上的粉笔灰笑了——原来在别人眼里,他从“偷偷传纸条的怂包”变成了“敢说不的男人”,只是只有他知道,这“勇敢”背后,藏着多少个盯着课本到深夜的时刻,藏着王老师没说出口的“期待”,藏着爸爸醉醺醺却认真说“我儿子要考大学”的模样。
深冬的模拟考,他在考场看见小玉趴在桌上睡觉,睫毛上沾着细小的粉笔灰。她换了新的眼影颜色,是冷调的紫,却不再让他分心。笔尖在答题卡上划过,他忽然想起王老师办公室的那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