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长久从葬神窟爬出时,浑身浴血,神魂似被撕裂成两半。一边是属于“李长久”的记忆——十二年来的隐忍修炼、与陆嫁嫁的师徒羁绊、对赵襄儿的复杂婚约;另一边却翻涌着陌生的画面:金乌掠过九重天,帝俊端坐神座,羲和在侧,万里疆土在脚下震颤。
“还没醒吗?”大师姐神御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她指尖凝出一道清光,轻轻叩在李长久眉心。残余的枷锁应声碎裂,两股截然不同的意识却在他识海中掀起狂澜。
“帝俊的魂魄……竟藏在你先天灵里。”神御眉头微蹙,看着李长久眼中交替闪过的桀骜与迷茫,“葬神窟唤醒了他,现在你们共用一具身体。”
李长久猛地攥紧拳头,指节泛白。方才在窟底,那道自称“帝俊”的意识险些吞噬他,若非最后关头想起陆嫁嫁留在他剑穗上的一缕剑气,恐怕此刻占据这具身体的已是那位上古神主。
“这就是太初六神的算计?”他啐了一口血沫,声音沙哑,“把前世今生塞在一个壳子里,看我们自相残杀?”
神御递过一枚玉瓶:“饮下这个。你师尊叶婵宫早有预料,这‘镇魂露’能暂时压制他。但要彻底解决……需你自己跨过这关。”
话音未落,李长久识海深处突然传来一声冷哼。帝俊的意识如潮水般涌来,眼前的断界城街景瞬间扭曲——他仿佛又站在神国祭坛,看着朱雀神举剑刺穿羲和的胸膛,而自己却被钉在诛仙柱上,动弹不得。
“懦夫!”帝俊的声音在脑海炸响,“你以为逃避就能改写命运?赵襄儿是羲和转世,她迟早会重蹈覆辙!”
“闭嘴!”李长久低吼出声,猛地拔出背后长剑。剑身映出他此刻的脸,一半是属于少年的倔强,一半却透着神主的威严。
远处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陆嫁嫁提着剑奔来,看到他这副模样,瞳孔骤缩:“长久?”
就在她靠近的瞬间,李长久眼中金光大盛,嘴角勾起一抹不属于他的弧度。帝俊的意识暂时占据上风,长剑直指陆嫁嫁咽喉:“谕剑天宗的小丫头……倒是和当年的常曦有几分像。”
陆嫁嫁浑身一震,握剑的手却稳如磐石:“你不是他。”
“我既是他,他亦是我。”帝俊冷笑,剑势陡然凌厉,“让开,我要去见羲和——这一世,谁也别想再伤她。”
“放肆!”李长久的意识拼死反抗,剑尖在空中剧烈颤抖。两股力量在体内撕扯,经脉仿佛要寸寸断裂。他看着陆嫁嫁担忧的眼神,突然想起她在剑冢秘境里说的话:“剑心若定,何惧魂动?”
“啊——!”李长久爆喝一声,强行收回长剑,反手刺入自己左肩。剧痛让帝俊的意识出现片刻停滞,他趁机接过身体控制权,额上冷汗涔涔:“大师姐……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