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同伴,庭院里只剩下呼啸的风雪和我们两人。阿阮立刻又贴了上来,仿佛刚才的离别只是无关紧要的插曲,她揪着我衣襟的手指紧了紧,仰着脸,鼻尖冻得微红,眼睛却亮得惊人:“木头!陪我去长白山!”
“现在?”我看着窗外茫茫大雪,寒风卷着冰粒敲打着窗棂。
“就现在!”她语气斩钉截铁,带着少司命不容反驳的任性,“太奶(长白山山神)上次没能来喝我们的喜酒,念叨好久了!这次正好带你去认认门!她老人家腿脚不便,等我们过去太慢了!”她眼中狡黠的星芒一闪,也不等我回答,猛地攥紧我的手,另一只手朝着漫天风雪凌空一划!
刹那间,璀璨的星河仿佛被她指尖牵引,自九天垂落,在我们脚下铺成一条闪烁着细碎冰晶与星光的、通往北方天际的瑰丽“道路”。风雪自动向两旁分开,为这条星路让行。
“走啦!”阿阮一声清叱,拉着我便踏上星路。
脚底传来冰凉的触感,却又无比坚实。星路之外,是呼啸的风雪和急速倒退的苍茫大地;星路之内,只有彼此交握的手心传来的滚烫温度,还有身边少女飞扬的青丝和眼底比星光更亮的焰火。
肩头,那点沉寂下去的灰烬印记似乎感应到了这超乎寻常的旅程,极其微弱地跳动了一下,传递出一个极其复杂、混合着震惊、认命以及一丝丝“果然只有这笨女人能干出这种事”的意念。最终,它彻底安静下去,仿佛在积蓄力量,准备应对接下来可能的……见家长?
风雪呼啸被隔绝在星路之外,阿阮侧过头,夜风拂起她鬓角的发丝,露出微红的耳尖。她没看我,目光落在前方那片越来越近的、在夜色中勾勒出磅礴轮廓的巍峨雪山,声音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紧张和期待,轻轻飘进风里:
“木头……这次,我们可是带着‘全须全尾’的你去的……太奶见了,一定高兴。”
风雪被星路隔绝在外,脚下冰晶铺就的星河之路无声延伸,直抵那片在深蓝夜幕下巍峨耸立、白雪皑皑的长白山主峰。速度之快,下方的林海雪原只余一片模糊的墨绿与素白交织的流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