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送盒饭的间隙,李青在临时板房里逮住偷抽烟的王轱辘。她夺过电子烟扔进垃圾桶,却被他反手按在建材堆放图上。亚克力板硌得她后背生疼,王轱辘带着薄荷味的吻落在她颈侧:"昨晚摄像头根本没通电。"窗外传来李大勇找人的喊声,李青踹了他一脚,却把记号笔塞进他裤兜:"画图纸别老咬笔帽。"
傍晚试通水那刻,全村人都挤在晒场上。当混着泥沙的水流从PVC管道喷涌而出,菌生带头跳进浅渠,溅起的水花打湿了县领导的西裤。七叔公捧着泛黄的图纸老泪纵横,李大勇媳妇偷偷往渠里倒了杯米酒——按老辈说法这是敬土地神。
王轱辘抹了把脸上的泥水,掏出手机想录像,却发现李青不见了。他在老槐树下找到她,女人正用纱布蘸着渠水擦洗那个铁灰铃铛。夕阳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一直延伸到新铺的水泥渠沿上。
"娘看到了。"李青举起手机,屏幕上是张婶插着氧气管却带着笑意的脸。王轱辘突然单膝跪进渠水里,从兜里掏出个被压扁的绒布盒:"等娘好了......"
李大勇的破锣嗓子打断了这幕:"王轱辘!省台记者要采访你!"菌生浑身湿透地跑来,运动相机还闪着录制灯:"叔!你上热搜了!当代大禹!"
夜深人静时,王轱辘轻手轻脚摸进病房。监护仪的蓝光下,他看见张婶手腕上的铃铛系着条红绳——正是李青白天戴的那条。窗外,新修的渠水哗哗流淌,月光在水面碎成无数银亮的鳞片。
晒场东头,七叔公和县里干部围着投影仪讨论乡村旅游规划。菌生趴在李青膝头睡着了,手机屏幕还停留在抖音界面——他拍的施工视频已经收获十万点赞。李大勇媳妇往每个人手里塞着艾草糍粑,蒸笼的热气模糊了合作社墙上的二维码标识。
渠水拐过老槐树根,带着几片野花瓣流向刚灌溉的麦田。李青摸出绒布盒里的戒指对着月光看,内圈刻着的"1972"正好映在北斗七星的位置。卫生所二楼窗口,心电监护仪规律的"滴滴"声,像极了三十年前那个女技术员敲打算盘珠的节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