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慈恩寺的菩提树发出令人牙酸的断裂声时，长安城所有的铜镜同时映出地狱景象。这棵相传由玄奘亲手栽种的圣树，此刻正以违背常理的方式倾倒——不是向外倒塌，而是如同被无形巨手握住树干，一寸寸向地底陷落。
"咔嚓！"
千年树根破土而出的刹那，狄仁杰的瞳孔剧烈收缩。那些虬结的根须上黏附的根本不是泥土，而是数以万计的微型罗汉尸体。这些仅有拇指大小的僧侣，全都保持着双手合十的姿势，掌心用金漆刻着"佛"字。但当武后用剑尖挑翻一具尸体时，在场所有人都倒吸冷气——尸体的后背皮肤被完整剥除，森森指骨在脊椎上拼出个歪斜的"骗"字。
"阿弥陀佛..."玄奘的白玉佛珠突然崩断，一百零八颗珠子落地后竟化作血滴，"这些是...灵山的罗汉金身？"
狄仁杰蹲下身，用匕首剖开一具相对完整的尸体。刀刃划破袈裟的瞬间，他握刀的手突然颤抖——这罗汉的腹腔里没有内脏，取而代之的是正在蠕动的《金刚经》经文。那些金字像蛆虫般在皮肤下游走，每当碰到刻着"佛"字的掌心就会发出凄厉惨叫。
"法师！"狄仁杰突然厉喝，"看这个！"
玄奘拾起那具被剖开的尸体。在腐烂的胃袋深处，藏着卷用人皮包裹的竹简。当竹简展开时，整个长安的地面突然泛起水波般的纹路——这竟是幅星图，但标注方式完全颠覆认知：众人熟知的灵山被写作"大雷音寺遗址"，而真正的灵山坐标，赫然指向众人脚下！
"不可能..."武后的九凤金钗突然断裂，"朕的皇城下面..."
她的话戛然而止。女帝突然撕开龙袍，露出心口处那个触目惊心的金色"囚"字。更骇人的是，组成字体的每一笔划，都是由微缩版的紧箍咒首尾衔接而成。当狄仁杰用匕首挑开"囚"字第一笔的起锋时，整个大明宫突然剧烈震动——
"轰隆！"
宫殿下沉三寸的刹那，所有地砖都变得透明如琉璃。透过逐渐清晰的地面，人们看到了永生难忘的景象：长安城地下三千丈处，倒悬着一座由佛经熔铸的巨山。山体表面流淌着液态的《妙法莲华经》，瀑布是《华严经》的段落，而构成山脊的，竟是无数僧侣相互纠缠的躯体！
"那些是..."玄奘的僧袍无风自动，"贞观十三年失踪的译经僧！"
每个被嵌在山体中的僧人，都在经文的特定位置充当活体标点。有的卡在"如是我闻"的"如"字里做一撇，有的蜷缩在"阿弥陀佛"的"阿"字中当耳刀旁。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他们全都保持着诵经口型，但发出的却是金铁交击般的刺耳噪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