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他佯装无事的假面被撕开,那是虞寄北第一次在他面前发火。
“为什么不告诉我,虞营?”虞寄北守在他的床边,似乎是守了两个晚上,嗓子干涩嘶哑。梁瀛睁开眼就感到恐慌,因为不止宫婢守在身侧,太傅也站在后面看着,连带着还有两位丞相。他们就这样看着他们二人失态,看着少将军近乎以下犯上地喊出了这个称谓。
他挥手想让虞寄北退下,想让他身后站着的人都闭上眼睛。
可他只是太子,还不是皇帝。
无论是太傅的眼神还是内监给的暗示,都在说所有努力都徒劳无功。
纸里包不住火。
虞寄北要在宫中守着他,却被梁瀛强行喝退了。第二日上朝时,参浙直总督的折子就如雨下,皇帝不理政,全权下放丞相,梁瀛去太傅那跪了一夜,也没让那些人回心转意。
因为他是太子,而这个朝堂不能再养出第二个无心朝野,寻神问鬼的皇上。
梁瀛在他离京时曾去送,小将军不知从哪儿问的消息,在得知他身体情况后,四处求医问药,分明最好的医生在宫中,他还是抱着希望,奔波着用症状去问各路医者。
“御医说是两年前就开始……”虞寄北神色憔悴了许多,衣冠也没来得及打理,他看着他,上回的怒意似乎还未消去。
梁瀛闭着眼,想着任他责骂,小将军站在舟上,红着眼看他半晌,突然茫然地说:“阿营,我,我是你的麻烦么?”
梁瀛蓦然睁眼,他哽着嗓子,看着这个俊朗张扬的青年收敛了眉眼,变得无措又堂皇,似乎在奔溃的边缘:“我是不是你的软肋、问题,所以你有困难从不告诉我……”
梁瀛颤抖着声线,他似乎也体会到了虞寄北此刻的悲伤无助:“不要这么想……”
他只是习惯了一个人处理,虞将军走后,虞寄北的麻烦够多了,他只是觉得自己的……微不足道而已。
他已经害得虞寄北和父母分开了,他不能再耽误他更多。
他伸手想拉住虞寄北的袖子,稍微晃一晃,说一些好话,生性爽朗大方的小少爷就不会在意了,但虞寄北这次避开了他的手,后退了一步单膝跪下行礼。
“臣此去路远,望殿下保重安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