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几天没睡觉了？”梁瀛想按开按钮，但一想到莱维斯那里估计时刻监视动态，便放弃了，伸手隔着阻拦盖贴着基兰靠过来的脸，曲着手指摸了摸。
他的手上牵着数条细管子，里面都是涌动的红色营养剂和信息素刺激物，基兰看得瞳孔一缩，这才仔细去看覆盖梁瀛的无菌棉，下面有一道道管道痕迹，连通着正中间苍白如纸的身躯。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基兰无措地隔着阻拦盖动了动手指，像是想替梁瀛抚平这些伤口。
“不是很严重，信息素衰退症而已。”梁瀛淡淡向下一瞥，将无菌棉撑起来一些，试图让那些凸起的管道痕迹不要这么明显。
“雄主……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您的身体到了这种地步。”基兰感觉心脏在一寸寸搅碎，在来到这里之前，他还以为莱维斯是想蓄意囚禁虫皇，连带着梁瀛从哪条线路逃跑都想好了。
现在他想带着逃跑的雄虫躺在最高级别的休养舱里，通过管道输送的氧气脆弱地呼吸着，就像随时要离开这个世间。
基兰一直以为雄虫是信息素残缺，他从前还为这个自私地窃喜过，这意味着雄虫天生就属于他一只虫，不用像过往的几任虫皇一样被安排那么多只雌侍雌奴，甚至上任虫皇还死在了床上。
他天真地以为他的陛下不用经历这些痛苦。
信息素衰退，这意味着他们第一个晚上基兰热情索取的时候，他自以为的虫皇厌弃不理的举动，实际上是他在尽可能地排斥不良反应，从衰弱的腺体中挤出一丝令雌虫欢愉的信息素来。
对于信息素衰退症的雄虫，每一次释放信息素都会让他更加虚弱和痛苦。
“陛下，您的信息素，是岩兰草的味道。”基兰压抑住他声线的不平。他拥着他的雄主安然入睡的晚上，他还以为这是虫皇身上沐浴露的味道。
当时他还想，这气味像是烟熏的旷野，微苦又微甜，复杂又沉重，和他成天板着脸又心思多的陛下真像。
太不幸了，他的陛下原来是个温柔的虫。
太不幸了，他的陛下爱他。
“对不起，我爱您。”基兰用手挡住眼睛，只留下颤抖的嘴唇，“对不起，我是个见识短浅，粗野莽撞的平民虫，只会按照自己的想法做事。”
对不起，我什么都不会，只会爱您。
“基兰·坎贝尔。”梁瀛轻轻地扣了扣阻拦盖，让他露出那双湿漉漉的粉色眼眸，和他对视，“我从未对匹配结果有任何质疑，也从未后悔让你做我的虫后。”
“不用贬低你自己，因为这也是在贬低我的眼光和选择。”
“您太好了陛下。”基兰看了不到几秒，就把头缩进臂弯里投降，“您不要这么好，不然容易被我这样的平民雌虫骗走。”
他也不知道自己哪里好了，他是个五大三粗的直雌，连雄虫信息素的各类症状也没有深入了解过，上学的时候各类旷课逃学累计的处分和他的功勋一样多，在贵族和星网上的风评都快跌到谷底，导致他现在都不敢上网，很快就会变成安德森那样被时代淘汰的老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