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好仃没打断,只是默默在评分表上方加了一行小字:“以客户合同为底线,倒推容错空间。”
“视觉无瑕。”他指着小林,“这条值多少分?”
“必须满分,否则整批退货。”
“72小时响应?”
“超时赔款,三倍。”
“好。”刘好仃点头,“那我们就问自己:哪个环节一出事,立刻砸了这两条?”
空气静了两秒。
阿芳先动笔:“新加坡中转港——卡一天,交货超时。”
小林补上:“德国矿源——停产一周,成分断供。”
刘好仃最后写:“海外代理——失联48小时,全链瘫痪。”
三个红圈,像三盏警示灯,挂在白板中央。
散会前,刘好仃把那张老张手写的纸条又拿出来,展平,夹进《微创新人才档案》最新一页。纸面已经有点发毛,字迹也淡了,但“料不来,火再旺也没用”依旧清晰。他顺手翻到小陈那页,便签还在:“自学Python第47天,想让机器听懂我的担心。”
如今机器不仅听懂了,还开始提醒人类该看哪里。
当晚,小林没走。他把所有供应商合同扫描件导入表格,用颜色标记国别、运输方式、代理层级。电脑右下角时间跳到23:17时,他忽然停住——土耳其线路的二级供应商名录里,有一家公司注册地在克里米亚。
他截图,发到三人小群,只打了一个问号。
刘好仃正在家泡脚,手机一震。他擦干脚穿上拖鞋,打开文件,盯着那行地址看了很久。窗外小区的路灯闪了闪,他没关灯,转身从书柜底层抽出一本旧相册,翻到一页:2008年厂庆,一群人站在新炉前合影,老张站在最边上,手里还拎着一袋原料样品。
他记得那天老张说:“火要稳,料要匀,人要信。”
如今料的来路都看不清,还能信吗?
第二天一早,他把小林叫到检测区角落。主屏正滚动着原料预警信息,刘好仃指着其中一条:“系统能提醒我们‘成分波动’,但它不知道这背后是战争、罢工,还是公司倒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