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西时间晚上八点,视频插在综艺节目前播出。前五秒是黑屏,只有炉火“叮”的一声,清脆得像钟。观众留存率从40%跳到68%。
“他们听进去了。”阿芳轻声说。
日本时间清晨六点四十分,视频上线。渠道商发来截图:一位穿西装的老客户在地铁上看完视频,截图发了朋友圈,配文是:“火还在。”
刘好仃没笑,只是把那张截图打印出来,贴在白板“We Craft Glass by Fire”的下方,旁边放了三张折线图。曲线起伏不同,德国的平稳,巴西的跳跃,日本的缓慢爬升,但终点都微微上扬,像玻璃边缘刚出炉时那道微光。
“不是爆,是透。”他说。
可问题也来了。巴西团队反馈,虽然留存率上去了,但观众说“开头太静,差点划走”;德国客户提出,“心跳校准”听着动人,但采购部门问:“能不能加点硬参数?”;日本那边,有经销商私下问:“这老师傅,真有三十年经验吗?能出证明吗?”
小林一拍桌子:“干脆全改!”
刘好仃摇头:“火一起,就不能泼水降温。”
他让巴西团队在前3秒把“叮”声放大1.5倍,但画面不动,节奏不变;德国版在H5底部加了个可展开的“技术附录”,里面全是温控曲线、应力分布图,但主文案依旧写着:“每一片玻璃,都经过17次心跳般的校准”;日本那边,他让阿芳把老张的工龄档案扫描件附在提案后,但视频不加字幕,不加旁白,只多加了一秒——老张关炉门前,轻轻说了句什么,嘴唇动了,但没声音。
“他们想知道的,不是他有没有三十年,而是他还在不在。”刘好仃说。
雨停了。车间恢复照明,刘好仃照例巡检。走到钢化炉出口,他忽然停下。新一批玻璃的边缘,泛出一层极淡的虹彩,像火吻过留下的痕迹。他没叫质检,也没拍照发群,只是掏出手机,咔嚓一声,发到团队群,配文三个字:“火记得路。”
阿芳看见消息时,正整理数据。她抬头看了眼白板上的三张折线图,忽然发现,三条线虽然走势不同,但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在同一刻微微上扬,像被同一阵风推了一下。
小林凑过来:“这……是巧合?”
“不。”阿芳轻声说,“是火在同步。”
刘好仃站在炉前,手里还攥着手机。窗外,深圳的天空刚洗过一样蓝,云层裂开一道缝,阳光斜斜地照进来,落在那三块小屏幕上。德国的数据还在爬,巴西的分享数刚破千,日本的视频播放量正缓慢翻倍。
他没看数据,只看着玻璃传送带缓缓前行,像一条发光的河。
“下一步。”小林问,“还改吗?”
刘好仃把手机放回口袋,转身走向控制台。他的影子被阳光拉得很长,横跨过三块屏幕,像一座桥。
“不改。”他说,“只调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