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你不怕吗？”慕云帆的声音又是惊诧又是敬佩：“这么黑，什么都看不见，你就不怕根本走不到头？不怕摸到什么危险的东西？”
慕云帆没办法想象，在如此黑沉冷寂的地方，面对完全未知的地道，她是怎么有勇气仅靠两只手就敢摸过来的。
“怕，但我感觉这个地道应该跟我父亲有关系，我就想进来看看。”
“哎呦，什么东西？”
慕云帆手摸到了一块冰冷的硬物，吓得瞬间就把手给缩了回来，不敢再动。
“不用怕，那是烛台。”
“烛台？”慕云帆试着又摸了过去，手上传来的触感硬硬的，往上摸去，确实是个放蜡烛的地方，里面甚至有融化的蜡油，摸在手上滑腻腻的。
想到乔乌一个小姑娘，竟然在这样的环境中，靠着一腔孤勇自己就摸了过来，她摸到烛台的时候，又是什么反应，是什么支撑着她不顾心中的恐惧，继续往前走。
慕云帆继续摸着墙壁，不知道乔乌的方向，完全黑暗的地方将人的面目遮掩，反而想说些来自内心深处的真言。
他问：“你就这么恨你的父亲？恨到什么都不怕？”
乔乌：“我不恨他，我只是讨厌他。我怕的是娘生气，她生气骂我的时候就不爱我了，我不能让她失望。”
不是因为恨，而是渴望得到爱。
慕云帆默了须臾：“你很想你娘爱你？”
“当然”乔乌还带着些稚嫩的声音坚定地道：“我从出生时起就跟娘在乔家相依为命，我只有娘，我也只爱我娘。娘让我做的事情我必须要做到，不然以后我到了地下，怎么跟娘交代呢？娘会生气的，我很怕她不爱我，我想让我娘爱我。”
地道中安静了好一会，安静的环境中只能听到二人走动的轻微摩擦声。
须臾后，乔乌反问道：“你不想让你娘爱你吗？”
“我没娘！”慕云帆胸腔发出的震鸣似是叹息：“我三岁的时候就被抛弃在荒野，师傅捡到了我，将我带了回去。我不知道我娘是什么样子，所以也没什么想不想让她爱。不过我有姐姐，我也是自小就跟姐姐相依为命。”
“那......你师傅和你姐姐爱你吗？”
墙壁上发出轻微的摩擦声，像是有人用力地抠了下墙壁，声音又尖锐又刺耳。
“我姐姐很爱我，从我被师傅带回去后，她就带着我吃，带着我睡，帮我换衣服、寸步不离地悉心照料我。
我小的时候很爱哭，害怕黑，她分明只比我大两岁，却像个小大人似的抱着我、安慰我、哄着我，在她怀里，我感受到了这世间最美好的感情。她......就像我半个娘似的。”
“那......你师傅呢？他把你捡了回去，应该也很爱你吧？”
慕云帆发出了声苦笑，沉声道：“说实话，我不知道师傅爱不爱我，如果没有他，我早就死在山上，不是自己饿死，就是被野兽叼了。他救了我，并且这么多年抚育我和姐姐，他应该是爱我的。
可自小他就对我很冷淡，完全不像是对姐姐那样，温和教导、悉心栽培。他只会让我干活，做苦力。我所有的启蒙学识都来自姐姐，师傅只会训斥我。而且我若跟姐姐起了冲突，无论对错，师傅都只会狠狠教训我。
他总是对我说，姐姐于我是尊贵的，我这一生都要以姐姐为重，我要永远保护姐姐，做她永远的后盾与退路。无论姐姐做了什么，我都必须是原谅而非反抗。
若在这件事情上我忤逆他，那么我就没有活着的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