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形的低语浪潮，如同退潮般缓缓消退，留下的是近乎虚脱的死寂和一片狼藉的精神废墟。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那令人灵魂冻结的寒意，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劫后余生的灼痛感。凯感觉自己的头颅像是被无数根锈蚀的钢针反复穿刺过，每一次心跳都牵扯着深处的疲惫和隐痛。他猛地晃了晃脑袋，试图驱散那顽固的嗡鸣，视野里，莉娅纤细的身影如同断线的木偶般软倒下来。
“莉娅！”凯低吼一声，强忍着身体和精神的双重虚脱，一个箭步上前，在莉娅彻底摔倒前，用强壮的手臂托住了她。入手处一片冰凉，她的身体轻得像一片羽毛，却微微颤抖着，脸色苍白如纸，连嘴唇都失去了血色。月白色的魔法光辉早已熄灭，只剩下她急促而微弱的呼吸。
“我……没事……”莉娅的声音细若蚊蚋，带着一种透支后的沙哑，“屏障……维持不住了……精神海……震荡得厉害……”她勉强睁开眼，湛蓝色的眸子失去了往日的清澈锐利，只剩下深不见底的疲惫和涣散。
“别说话。”凯的声音低沉而坚决。他小心翼翼地扶着她，目光迅速扫过同样狼狈不堪的同伴们。芬恩背靠着冰冷的岩壁，大口喘着气，鼻血在苍白的脸上划出刺目的痕迹，他正手忙脚乱地用一块脏兮兮的布条擦拭。莱恩依旧保持着半伏的警戒姿态，但粗重的喘息暴露了他的虚弱，他左侧肩胛处一道深可见骨的旧伤在刚才的剧烈抵抗中再次撕裂，暗红的血液正缓慢地洇湿了兽皮背心。铁砧如同沉默的山岳般矗立着，但凯敏锐地捕捉到，他那身厚重铠甲上，一道从肩甲斜劈至胸甲的狰狞裂痕中，隐约可见内部闪烁不定、仿佛随时会熄灭的符文光芒，他持握战锤的手臂也在微不可察地颤抖。
“芬恩！找安全的地方！快！”凯的声音不容置疑。
“那……那边！”芬恩强打精神，指向不远处岩壁上一个向内凹陷、相对干燥的天然岩窟入口，入口处散落着几块巨大的、可以充当掩体的岩石。“快！这里……虚空回响还没散尽……待在外面……更危险！”
凯不再犹豫，半抱着几乎失去行动能力的莉娅，大步向岩窟走去。芬恩踉跄着跟上，莱恩则如同受伤但依旧警惕的头狼，低吼着催促铁砧，同时一瘸一拐地走在最后，那双兽瞳始终扫视着身后翻滚的黑暗。铁砧迈着沉重的步伐，每一步都让地面微微震动，铠甲缝隙间发出细微的、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
岩窟内空间不算大，但足够容纳几人。地面是坚硬的岩石，角落散落着几簇发出微弱荧光的苔藓，勉强驱散了些许黑暗。凯小心翼翼地将莉娅安置在一块较为平坦的石壁下，让她背靠岩石坐稳。
“芬恩，莱恩的伤！”凯立刻转向伤势最明显、气息也最不稳的同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