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
绝对的冰冷!
那是连灵魂都要冻结、连意识都要僵死的极致严寒!
荧感觉自己像一颗被投入绝对零度冰海的陨石,在无边的黑暗与死寂中急速下坠。空间崩碎的狂暴撕扯力早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渗透每一寸骨髓、冻结每一丝生机的恐怖寒意。剧痛被麻木取代,五感被冻结剥夺,只有胸口那焦黑的窟窿和左肩光滑的贯穿伤处,还残留着被冰针刺穿的微弱痛感,提醒着她尚未彻底消亡。
不知坠落了多久,或许永恒,或许刹那。
砰!!!
沉重的撞击感伴随着骨骼碎裂的闷响,将她涣散的意识强行震回了一丝!
身体砸在某种极其坚硬、冰冷刺骨的平面上,又顺着倾斜的角度翻滚、滑落,最终撞在一处隆起的、同样冰冷的障碍物上,才彻底停下。细碎的冰晶和积雪扑簌簌地落在她脸上、身上。
荧艰难地、极其缓慢地睁开沉重的眼皮。金色的瞳孔被一层薄薄的冰霜覆盖,视野模糊而昏暗。
天空是永恒凝固的铅灰色冻云,厚重低垂,仿佛触手可及。没有太阳,只有云层缝隙间透出惨淡的、毫无热度的灰白天光。刺骨的寒风如同亿万把无形的冰刀,呼啸着刮过大地,卷起地面上细密的、如同钻石粉尘般的坚硬冰晶,打在脸上生疼。每一次微弱的呼吸,吸入肺部的都是混合着冰晶的、刀子般锋利的寒气,气管和肺部如同被无数冰针反复穿刺,带来窒息般的剧痛。
她转动被冰霜黏住的眼球,看向身下。是冰!望不到边际的、深邃如墨的玄冰!冰面并非光滑如镜,而是布满了无数被狂风雕琢出的嶙峋褶皱和尖锐棱角,一直延伸到视野尽头灰蒙蒙的地平线。她正躺在一道巨大冰裂隙的边缘斜坡上,下方是深不见底的、散发着幽幽蓝光的冰渊。刚才阻挡她滑落的障碍物,是一块从冰壁凸起的、棱角锋利的巨大冰块。
这就是…至冬?冰之女皇的国度?
荧试图移动手指,但身体如同被浇筑在冰块里,沉重、僵硬、毫无知觉。只有胸口那焦黑的伤口和左肩的贯穿处,在极寒的刺激下,传来一阵阵深入灵魂的、迟钝的剧痛。体内的蓝白秩序法则烙印依旧在闪烁,冰冷的力量艰难地对抗着外界的严寒,修复着受损的组织,但速度比在光脉森林时慢了何止十倍!每一次修复带来的不再是剧痛,而是…一种缓慢的、如同被冰水浸泡的…麻木的…侵蚀感。
纳塔烙印…彻底沉寂了。胸口那个焦黑的窟窿如同干涸的火山口,感受不到一丝余温。伊安珊的守护之火,在虚界的法则冲击和深渊的吞噬下,在强行撕裂空间的爆发中…终于…耗尽了最后的力量。只留下一个狰狞的、被极寒不断侵蚀的伤口。
虚弱!深入骨髓的虚弱!比任何一次重伤都要绝望!她像一具被遗弃在冰原上的残破玩偶,连抬起眼皮都耗费着巨大的力气。体内的力量——秩序、生命、炽火——都已沉寂或微弱不堪。只有那深入骨髓的寒意,如同跗骨之蛆,贪婪地啃噬着她仅存的生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