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元帝不再看他们,目光转向侍立一旁、面无人色的东宫总管太监:“太子昏迷前,可曾说过什么?有何异状?”
总管太监扑通一声跪下,声音带着哭腔:“回陛下,殿下那日从御书房被抬回来时,口中只反复呓语‘冤枉’、‘陷害’,后来便一直高热不退,胡言乱语,偶尔清醒片刻,也是目光涣散,惊惧异常,抓着奴才的手喊‘父皇饶命’,这几日,便,便成了如今这样……”他伏在地上,不敢抬头。
昭元帝闭了闭眼,胸中那股无名火与沉甸甸的无力感交织翻腾。他挥了挥手,示意众人退下。寝殿内只剩下他与昏迷的太子。他走到床榻边,居高临下地看着君临澈。这个儿子,懦弱、平庸、耳根子软,缺点数不胜数,可终究是他的长子。他伸出手,似乎想触碰一下那张枯槁的脸,指尖却在半空中停住,最终缓缓收回,紧握成拳。
“澈儿……”昭元帝的声音低沉得几乎听不见,带着一丝罕见的疲惫,“你让朕,如何是好?”储位空虚的阴影,如同这寝殿内弥漫的药味,沉甸甸地压了下来。
消息如同长了翅膀,迅速飞出东宫,飞向宫墙内外每一个角落。渊亲王府书房内,烛火通明。君临渊负手立于窗前,望着外面沉沉的夜色,墨色的眸子里一片深潭般的平静。墨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身后,低声道:“王爷,东宫那边,太医已束手,直言太子即便醒来,亦是废人。朝中已有暗流涌动。”
君临渊没有回头,只淡淡“嗯”了一声,仿佛早已知晓。他修长的手指在冰冷的窗棂上轻轻叩击了一下,发出笃的一声轻响。“废人……”他低声重复着这两个字,语气平淡无波,听不出喜怒,“也好。至少,能活着。”窗外的夜色落在他棱角分明的侧脸上,明暗交错,深不可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