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层的空气像浸了水的棉絮，沉甸甸压在肺叶上。杨锋摘下湿透的护面，拧干凝结的露珠“啪嗒啪嗒”的砸在碎石上，混有血红色藻类的水渍在地面晕开朵暗红的花。阳神面具正在杨锋脸上显出半透明的轮廓，将雾气中的有害物质过滤掉，他将拧好的护面再次戴上，做好双重防护。
杨锋记得四层的溯回代价——只要朝着上层移动，内脏就会开始增生，海拔上升的越快、代价就来的越激烈。刚才在回旋廊道入口处，他亲眼看见几具试图向上爬的尸体，肚皮像吹气球般鼓起，从肚脐里钻出半只停止跳动的心脏。
妮可捂着鼻子直皱眉，粉色小皮鞋踩在碎骨堆上，发出细碎的“咯吱”声，鞋跟还挂着半块森白的指骨。她往杨锋身后缩了缩，手指绞着他披风的流苏，害怕的说道：“这地方比基地的停尸间还臭，那些雾是活的吗？”
杨锋顺着她的目光望去——血藻雾在岩壁间翻涌，偶尔鼓起个圆滚滚的包，像有什么东西在里面蜷缩、胎动。他伸手打开妮可的智能面罩，金属扣在妮可下巴上时，她睫毛颤了颤：“草莓味的？”
“让你好好看看说明书，这个面罩开关都忘了吗？”杨锋调试着面罩的过滤阀，“别摘下来，瘴气会灼伤肺部。”
巴雷特突然拽住杨锋的胳膊，金属手掌泛着冷光。顺着他指的方向，岩壁阴影里有团灰影在蠕动，细看像是堆纠缠的肠子，末端还挂着半只军靴，血雾漫过靴底时，皮革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融，露出下面森白的趾骨。
“噬骨兽。”杨锋摸出改造过的长枪，枪尖的爆闪灯突然亮起，刺得血雾都褪了层色。那团肠子猛地弹射而来，却在距他们三米处被无形的立场弹开——是巴雷特启动了防护服的防御立场，幽蓝的光膜上瞬间泛起焦黑的痕迹。
妮可见状急忙喊道：“它们视觉奇怪脆弱，害怕强光。”杨锋扣动扳机，枪身的电击装置“滋滋”喷着蓝火，枪头的爆闪灯也快速闪动，他微微侧头说道：“巴雷特，护住妮可。”
爆闪灯的强光撕开血雾，照出岩壁上密密麻麻的孔洞，每个洞里都嵌着半具遗骸。有具身穿探险队制服的尸体，胸腔里正钻出细小红丝，那是噬骨兽的幼虫，它们正将尸体当做繁殖的温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