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光丝钻入地面的裂缝,让那些银草疯长,却在长到半尺高时突然爆开,化作一团团腐蚀性的黑雾,把地砖烧出更深的坑洞。权柄在愤怒,在嘶吼。它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适应”之力会失效,为什么这片空间拒绝被修复。
乌鸦逃到了废墟中的花园,她感觉自己的灵体正在被一点点抽空,记忆也逐渐开始模糊。她想起被初见时杨锋掐住喉咙时的窒息感,想起被巨影威压笼罩时的绝望,那些她以为早已遗忘的恐惧,此刻都随着权柄的搅动翻涌上来,像毒蛇一样缠绕住她的意识。
“滚出去……我已经失去所有了,为什么还想剥夺这破碎的记忆?”她低声嘶吼,猛地抬起头,六只眼睛里同时爆发出金色的光芒。那些光丝像是被烫到一样剧烈颤抖,却没有丝毫退缩,反而更加疯狂地向着她袭来。
突然,神殿的穹顶传来一声巨响。一块巨大的石板砸落下来,石板砸在了离她不到三尺的地方,飞溅的碎石擦过她的脸颊,留下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伤口里没有血,只有银白色的光丝在蠕动着愈合。可愈合的地方,羽毛的颜色变得更暗了,像是被墨汁浸染过。
乌鸦低头看向喷泉中倒影出的自己,看着那美丽神女脸庞的伤口,看着倒影中光芒暗淡的冠冕和缠在身躯之上的锁链。她突然笑了。她想起杨锋和她一同逃离破碎世界的情景,想起他面对绝境时的眼神。突然明白原来适应从来都不是修补和遗忘,而是带着那些破碎的痕迹,是继续往前走努力活下去。
她深吸一口气,抬起两只褪去色彩的羽翼,倒影中的神女也同步抬起双手。当她握紧被封印束缚的冠冕时,她迟疑了,她突然发现自己似乎还是不愿放弃过去的荣光和身份。这时,一个身影突然在她身旁浮现,那是她心中初见杨锋时留下的记忆,那记忆体正站在她的身旁,开口说道:“这是遇到什么麻烦了?”
乌鸦眼角留下道道光粒,她哽咽着说到:“我舍不得放弃过往,那一切…我珍视的一切都会破灭。”杨锋只是轻轻坐在她的身旁,一同坦然面对远处蔓延而来的丝线。乌鸦心中还在纠结过往的琐碎,杨锋却突然开口说道:“放弃吧!毁了的我们可以重建,但是一定要记住你是谁!”
乌鸦闻言,内心也终于坚定。她用力拉拽着头顶的冠冕,冠冕之上串联、钩附着她皮肉的锁链被根根扯出,她用力将冠冕摔向地面。只见那深附于记忆中的冠冕裹挟着灰败的雾霭砸向地面,没有发出任何声响,只是引发空间的剧烈震颤。光丝攀附上破碎的冠冕,将之吞噬一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