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林深处的迷雾如同凝固的牛奶,将每一寸空间都填满了湿冷的白。巴雷特的皮靴踩在布满青苔的岩石上,发出沉闷的摩擦声,妮可紧随其后,儿童防护服背后的天使翅膀在奔跑中微微颤动,氤氲的光泽在雾气里拉出细碎的光轨。
身后,拟声兽的嘶吼突然变得杂乱无章,那些原本像疯狗般紧追不舍的怪物,此刻正焦躁地原地打转,有些甚至抬起布满褶皱的头颅,发出类似幼兽丧母的哀嚎。
“它们到底在怕什么?”妮可扶着前胸大口喘气,额前的碎发被汗水粘在皮肤上。她能清晰地闻到拟声兽身上那股混合着腐叶与血腥的臭味,但此刻那气味正随着兽群的骚乱逐渐散开。
一只离得最近的拟声兽突然浑身抽搐,像被无形的手掐住了喉咙,转身就往反方向逃窜,却在跑出两步后突然定在原地,四肢僵硬的抽搐着,喉咙里挤出嗬嗬的气音。
巴雷特的瞳孔骤然收缩。他看到那只拟声兽的身躯正在微微颤抖,腥臭的尿液在它身下缓缓扩大,“它不是怕我们。”他一把拽起妮可的胳膊,掌心的温度透过防护服传来,“是有更可怕的东西闯进了这片猎场。”
话音未落,迷雾中突然传来令人牙酸的骨骼碎裂声。那声音很轻,像是有人在远处嚼着脆骨,却让所有拟声兽都陷入了疯狂的恐慌。它们开始漫无目的地冲进石林的缝隙间,在坚硬的岩石上刮出一条条血痕。
巴雷特拉着妮可躲在一块倒斜的石柱后,看着一只拟声兽慌不择路地从面前跑过,它的眼睛里布满血丝,嘴角挂着自己的涎水——就在这时,一道黑影如同水墨滴入清水般悄无声息地划过,拟声兽的奔跑戛然而止,身体像被按了暂停键,几秒钟后才分成两段瘫倒在地,尸体断口涌出猩红的血液。
妮可捂住嘴,声音有些发颤,“它在捕食拟声兽,可能是某种拟声兽的天敌。”那道咀嚼吞咽的声音愈发清晰,像是有人在强行把异物塞进喉咙,带着沉闷的呜咽和喉结的滚动声。
巴雷特低声问道:“是什么深渊生物,能确定危险等级吗?”妮可却无奈的摇头说道:“没有见到那生物的身形,我还没办法确定。”
两人不敢再停留,沿着前往基地的道路继续狂奔。石林的阴影在雾中扭曲变形,仿佛随时会活过来扑咬。妮可的呼吸越来越急促,儿童防护服的供氧系统发出轻微的嗡鸣,她能感觉到背后的“翅膀”正在持续输出推力,让她的奔跑速度远超常人。
“很快就能看到基地了!”她悄悄说道,声音在雾中扩散开,却被一种飘浮的迷雾吞噬掉,连回音都没有留下。
突然,巴雷特猛地停下脚步,将妮可拽向自己。几乎就在同时,一道腥风擦着两人的鼻尖掠过,带着浓烈的铁腥味。妮可眼角的余光瞥见一抹猩红,那是覆盖在鳞片上的血色,闪烁着妖异的光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