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裂痕很新,像是被地下的某种力量刚刚挣开,边缘还带着湿润的土腥气。
他蹲下身,屏住呼吸,将眼睛凑了过去。
裂痕的另一端,不是坚硬的岩石,也不是漆黑的虚无。
是一片无边无际的昏黄。
那片昏黄之下,是田垄。
整齐得令人窒息的田垄,一直延伸到视野的尽头。
无数模糊的人影,正在那片诡异的田地上劳作。
他们的身体由流动的黄土构成,没有五官,没有表情,动作僵硬而统一。
每一个人影,都拖着一具沉重的犁。
那犁的样式,与裂谷底部凝结出的那些农具,一模一样。
他们在黑暗中耕作。
用大地的血肉,耕作着大地本身。
慕容澈感觉自己的灵魂都在颤抖,一种源自生命本能的恐惧攫住了他。
他猛地抽身站起,剧烈地喘息着,冷汗浸透了后背。
一只布满干裂纹路的手,悄无声息地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慕容澈的身体瞬间僵硬。
苏挽歌就站在他身后,不知何时出现的。
月光下,她那张布满褶皱的脸庞上,皮肤已经裂开一道道细密的口子,像是久旱龟裂的土地。
没有流血。
裂缝深处,是更深沉的、黄土的颜色。
慕容澈的视线,缓缓下移,落在了她那只搭在自己肩上的手上。
她的指甲几乎完全脱落,黑色的泥垢里,并非只有泥土。
几粒粟米大小的谷物化石,牢牢地嵌在她的指甲缝隙与皮肉之间,表面带着石器时代特有的粗糙质感。
它们看起来,不像是被沾染上的。
更像是……从她血肉里,自己长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