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迟绝尘一脚踢飞脚边一块碎石。
石子“噗通”一声没入暗流汹涌的黄河,未激起半分涟漪,迅速消失。
“兰州?仓门巷?”
他粗声粗气地嚷嚷,唾沫星子几乎要喷到慕容澈的脸上,带着一股不信。
“我说慕容,你小子莫不是被怨气冲昏了头,开始说胡话了?”
“那地方邪门得很,老子当年在西北当兵,听老兵油子们说过,仓门巷那块儿,以前是乱葬岗,后来又成了刑场,专砍犯人的头。阴气重得能滴出水来,寻常人进去都打哆嗦!”
纳兰影烛秀眉微蹙,清冷的目光也投向慕容澈,带着一丝探询,少了平日的淡漠。
她不像尉迟绝尘那般咋咋呼呼,但眼底的疑惑却同样清晰,甚至更深。
慕容澈没有理会尉迟绝尘的聒噪,也未看纳兰影烛的探究。
他缓缓抬起另一只手,掌心向上摊开,动作沉稳。
一枚指甲盖大小的深色碎片静静躺在他手心,纹丝不动。
碎片边缘极不规则,似是遭受外力,强行从某物上剥离下来。
其表面亦布满细密的裂纹,与沉入河底的九颗天珠材质一般无二,只是更为黯淡,几乎不见丝毫光泽,死气沉沉。
“这是……”
尉迟绝尘瞪大了眼睛,身体前倾,凑近了些,鼻子几乎碰到那枚碎片,呼吸都重了。
“天珠的碎片?”
纳兰影烛也凝神细看,清澈的眸中闪过一丝了然,随即又添几分凝重。
慕容澈微微颔首,肯定了他们的猜测。
“离开前,我在河滩上捡到的。”
他声音依旧平静,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压下了周遭的喧嚣。
“怨气侵蚀太深,只余这一块还算完整,其余皆已化粉。”
他顿了顿,目光重新落回手中的罗盘,那罗盘此刻却异常安静。
那幽蓝色的指针依旧坚定地指向下游,指向那个名为兰州,名为仓门巷的遥远地方。
“此物,方才映出了一些景象。”
慕容澈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一片浅淡的阴影,遮住了他眼底的情绪。
他的声音变得有些低沉,仿佛在回忆某种令人极度不安的画面,不愿再提。
尉迟绝尘与纳兰影烛皆屏住了呼吸,周遭只剩下黄河水单调的哗哗声,以及远处偶尔传来的几声模糊不清的鸟鸣,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突兀,也格外清晰。
慕容澈的指尖轻轻摩挲着那枚粗糙的碎片,感受着它冰冷的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