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兵木俑们踏着一种古怪至极的步伐,在这片突兀出现的浑浊水泽中,跳起了古老而邪异的傩舞。
它们的动作僵硬无比,每一个关节都发出“嘎吱嘎吱”的摩擦声,像是生了锈的机括在强行运转,却又带着一种令人心头发毛的诡异韵律,每一步都沉重地踏下,撼动着水面,激起阵阵涟漪。
“噗——”
浑浊的水花被它们沉重的脚步踩得四下飞溅。
慕容澈骇然发现,那浑浊的黄泉弱水中,不知何时竟漂浮起一张张肿胀腐烂的人脸。那些人脸个个双目圆睁,眼球突出,灰白色的瞳孔死死盯着上方,口鼻中不断溢出黑色的污水,随着波浪载沉载浮,密密麻麻,几乎铺满了整个水面,形成一片令人作呕的浮尸之海。
阴兵木俑的每一步,都精准无比地踩在那些浮尸的面门之上。
骨骼被踩踏碎裂的“咔嚓”、“噼啪”声,与它们踏水的“噗嗤”声混合在一起,还有那若有若无的鼓点,形成一曲令人头皮发麻、肠胃翻腾的死亡乐章。
黄泉弱水迅速上涨,已经没过了慕容澈的小腿肚,冰寒之气顺着骨头往上蔓延。
他想后退,想逃离这片死亡之水,却发现双腿如同灌满了水银,又像是被无数水鬼死死拖住,每挪动分毫都异常艰难。黄泉弱水带着巨大的、阴冷的吸力,不断将他往更深、更中心的位置拖拽,仿佛要将他彻底吞噬。
彻骨的寒意与无边的绝望,像无数只冰冷的手,死死抓住了他的心脏,让他几乎窒息。这比任何酷刑都更折磨人。
他的目光死死盯住殿心那道身影。
赫连葬星依旧站在原地,黄泉弱水漫过他的脚下,甚至淹没到他的膝盖,他却纹丝不动,仿佛脚下不是夺命的黄泉,而是自家后院的普通池水。
月光透过殿顶的破洞照下,映得他身形更加诡异莫测。赫连葬星缓缓抬起了他的左手。
他的手指,苍白修长,指节分明,带着一种非人的冰冷质感,轻轻搭在了脸颊旁裂纹傩面的边缘。
“你不该打开那口棺材。”
赫连葬星的声音响起,沙哑低沉,字音像是从生锈的铁器中摩擦而出,每一个字都带着金属的颤音,却又带着一丝奇异的、拉长的咏叹调,在这死寂的殿中回荡,钻入慕容澈的耳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