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块通体呈现深沉灰金色的骨状物,取代了凶煞骨的位置。它形态更加内敛、古朴,表面粗糙,布满了如同大地龟裂般的深邃焦黑裂痕。这些裂痕非但没有让它显得脆弱,反而如同承载了无尽岁月的战痕,透出一种历经劫难而不毁的沧桑与厚重。在那些裂痕的最深处,隐隐有极其微弱的灰金色光泽在流淌,如同熔岩在黑暗的地缝中涌动,散发出一种奇异的气息——既蕴含着破灭万法的锋锐与寂灭之意,又沉淀着守护一方净土的不动如山之感。
**劫灭剑骨!**
这个名字如同本能般浮现在林煞残存的意识里。这是无锋剑魄最后的意志与凶煞骨燃烧殆尽的残骸,在他灵魂熔炉中以守护执念为锤,最终锻打出的……新生之骨!
一股微弱到几乎难以察觉,却异常坚韧的全新力量,正从这块布满裂痕的灰金骨骼中缓缓滋生、流淌。这股力量如同初生的溪流,极其细小,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沉重质感。它流经之处,那足以让常人瞬间崩溃的恐怖反噬之力,竟被这股新生的、带着守护与劫灭双重气息的力量艰难地抚平、压制了下去。虽然无法治愈那些深可见骨的创伤,却奇迹般地维系住了他最后一线生机,如同在废墟中撑起了一根不屈的支柱。
“呼…呼……”
沉重的喘息声在死寂的剑冢中显得格外清晰。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肺部的灼痛和喉咙的血腥味。林煞艰难地转动眼珠,视线扫过自己残破的身体。
衣衫早已在战斗中化为褴褛的布条,被干涸发黑的血污和体内排出的腥臭杂质紧紧黏贴在皮肤上。露出的皮肤遍布着狰狞的伤口,有些深可见骨,边缘焦黑翻卷;有些则覆盖着厚厚的血痂。左臂之前抠地拖行的地方,血肉模糊,几可见到森白的指骨。更致命的是内腑的震荡和经脉的撕裂,每一次心跳都带来闷锤般的钝痛。
前所未有的虚弱感笼罩着他。这虚弱不仅是身体的千疮百孔,更是力量被彻底抽干后的绝对贫瘠。体内原本残存的那一丝丝灵力早已耗尽,凶煞本源更是燃烧殆尽。此刻维系他生命的,似乎只剩下胸口那劫灭剑骨中缓缓滋生的微弱新生之力,以及……怀中那香囊持续传来的、微弱却无比清晰的清凉气息。
这缕来自苏晚的气息,此刻成了他意识锚定在现实的灯塔,对抗着无边痛苦和虚弱侵蚀的最后屏障。
他艰难地、极其缓慢地抬起还能勉强活动的右手。手臂如同灌满了铅水,每一次移动都牵扯着全身的伤口,带来钻心的痛楚。手指颤抖着,摸索着探入怀中,触碰到了那个被血污浸透、几乎看不出原本颜色的香囊。
指尖传来熟悉的布料触感和一丝微弱的清凉。正是这股气息,在最绝望的时刻唤醒了他求生的意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