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了许久后,二人被湍急的江水拦住了去路,南京城的大江小河怎么就那么多!
这个天气渡水,搞不好会要人命,陈嘉头都大了,却不得不快速做出决定。
她从腰上解下一条绑带,掏出面饼和阿盈分着吃,补充体力。
吃完后,举起葫芦,咕噜咕噜喝了好多水,随后,陈嘉用绑带把阿盈捆在身后。
“阿盈,咱们一会儿要渡江,你不要怕。”
“小嬢,我不怕。”阿盈紧紧搂住陈嘉的脖子,生怕她会抛下她,不安的点头:“阿盈听话。”
江边水浅,陈嘉卷起裤腿,慢慢行走着,冰冷刺骨的河水冻得她牙齿乱颤,脸上的血色一点点消散。
脚下全是淤泥,每走一步,都要紧咬牙关,许是她们运气好,不远处驶来一条小船。
陈嘉眯眼看过去,看清楚了船上扬着的旗帜,是红十字会的标识。
她立即兴奋的欢呼,船上的人听到动静,加速前进。
阿盈被一个中年人接上船,而后是陈嘉,她翻过去,阿盈立马扑到她怀里,一刻都不肯同她分开。
船舱里走出来一个人,上下打量了陈嘉一眼,扶了扶金丝边眼镜说:“我是维持会的人,可以把你带到岸上的难民营去,你实话实讲,是不是当兵的?”
陈嘉一听他是维持会的人,吓了一跳,在她印象里,维持会可不是什么好的组织。
红十字的青年看出他的顾虑,在一旁解释:“岸上有一个难民营,里面都是老弱妇孺,不收留军人,你得讲明身份,我们才好带你过去。”
“我是学生,家里开裁缝铺的,住在升平巷,这是我侄女。”
她递给阿盈一个眼神,阿盈软软诺诺的唤了一声:“阿叔。”
“你把手伸出来给我看看。”维持会的人不放心。
陈嘉乖巧的伸出双手,对方来回检查,发现她掌心没有茧子,只有中指因常年写字,被磨出了薄茧。
维持会的人点了点头,允许她和阿盈坐到船舱里,里面坐了两女一男。
从样貌上看,大约都是十七八岁的年纪,身上很脏,衣衫褴褛的,似乎还在污泥里打过滚,河水浸泡过,浑身湿漉漉的,身上披着看不出颜色的毯子,冻得瑟瑟发抖。
陈嘉抱着阿盈坐到边上,两个女生自来熟,说自己是某中学的学生,和老师一道躲进安全区,后来鬼子总是骚扰安全区,她们想了个法子跑了。
两个女学生一个叫文丽,一个叫谢颖,和青年都是躺在板车上装死人,被劳工送出城的。
陈嘉听得很认真,没想到还能有这个出城的法子,若是早知道,也许小穗和杜婉月都能活下来。
不过,从文丽和谢颖口中得知,装死人出城不是那么好混的,小鬼子机警着呢,会先用刺刀挨个扎一遍,还会打枪,他们三个在最底下,才侥幸得活。
他们是昨天夜里出的城,没有方向感的乱走一通,还在水里扑腾了好久,直到清晨时,才遇到了搜救的红十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