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幽深,一队小鬼子押着数百溃军赶往城外的偏僻之地。
这些溃军大多神情黯然,双手被绳索或铁丝束缚住,步伐疲软,双唇因严重缺水咧开一个小口子。
他们自12日傍晚被俘获,已经两三天水米未进,又饥又渴,疲惫不堪。
或因体力不支,或因心存侥幸,多数溃军没有反抗的心,大几百人就这么被六七个端着枪的鬼子控制住了。
行至城门时,小鬼子命令他们全部蹲下,稀稀拉拉的全部蹲下后,领头的小队长上前与守城的小鬼子交涉。
极度饥饿缺水的状态下,贸然蹲下,许多溃军出现头晕目眩,恶心干呕的症状。
蹲在人群正中间的是教导总队2团1营的上等兵。
他艰难地昂起头,小幅度打量周遭环境,而后小声说:“兄弟们,出了城门就只有这几个小鬼子,咱们人多,只要肯拼一把,未必没有活路。”
这两三天不吃不喝不给睡觉,大家伙儿早就受不了。
当有人站出来时,其他人的心思也活泛起来:“都快三天了,一口水也不给喝,我看他们是存心想饿死咱们,反正都是一个死,不如拼了,总比死在小鬼子手里强。”
这时,蹲在上等兵身后的一个身着老百姓服装的士兵,痛苦的呻吟了一声。
他在江边附近受了伤,只做了简单的包扎,就被俘获了。
没有得到救治又饿着肚子,若非身旁有两个小兄弟给他助力,怕是早就倒下了。
两个小兄弟察觉他的不适,忙问道:“营长,您怎么了!”
这位身着平民棉服的是个营长,身边两个士兵是他的部下。
13日凌晨,天边泛起微光,唐将军已经撤离,整个南京城完全混乱,江边乱糟糟的,所有官兵都如无头苍蝇一般。
其他水陆两通的城门已经被日军全部占领,除了渡江离开,别无他法。
但是渡船只有两三艘,被塞得满满的,人都跟插秧似的,在船上直愣愣立着。
无数官兵无法上船,只能望洋兴叹,自寻出路。
其中就有营长和他的几十个士兵,他们的命令是护送副师长陈将军撤离。
但找不到可以渡江的工具,陈将军无奈之下举枪自尽。
宁愿自杀也不愿做俘虏,他情愿一死,可手底下的官兵不能看着长官自尽。
众人七手八脚的拦下他,恰巧副官寻到了一个船板,众人便将陈将军推上船板。
船板不大,最多容下三个人,营长和副官决定让出位置,由陈将军的卫士上去,护送将军周全。
营长带着手下,踩在江水中,将船板往远处推。
他望着远去的船板,道:“陈长官,保重!”
陈将军趴在船板上,望着滞留在江边的下属,悲愤万分,泪流满面。
这一仗,打的委实窝囊!
瞅着陈将军平安走远,营长对手底下的士兵道:“弟兄们,没有退路了,要死大家死在一起!”
“对,宁死也不愿做俘虏!”
“死也不要死在鬼子手上!”
几十个人,加上副官和其他几位军官,组成一个大队,准备正面突围出去。
江面上,还有几个军官颇有血性,把自己的部队召集起来,欲往江东方向杀过去。
零散的溃军迷茫无措,见着军官肩上带衔,便有了方向和安全感,也端着枪加入冲锋的部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