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宾利驶离市区时,天空已蒙上一层灰蓝。沈逸辰说城西有处私人别墅,带露天温泉,适合避开喧嚣,林悦没多问便应了。自射击场那次沉默后,两人间的气氛总像蒙着层薄雾,亲近时能触到彼此的温度,疏离时又隔着说不清的距离。
车窗外的建筑渐次稀疏,柏油路蜿蜒着钻进青山。午后的阳光被云层压得黯淡,山风卷着草木气息扑在玻璃上,带着雨前的湿意。林悦靠着车窗假寐,眼角的余光却留意着沈逸辰的侧脸——他握着方向盘的手稳如磐石,下颌线绷得笔直,像是仍在消化那天未答的问题。
“以前常来?”她忽然开口,打破车厢里的静谧。
沈逸辰转了半圈方向盘,避开路边窜出的松鼠:“祖父留下的产业,偶尔来处理些文件。”他顿了顿,“你父亲生前,也喜欢往山里跑。”
林悦的心猛地一跳。他总是这样,在最不经意时提起父亲,像在平静的湖面投下石子。她坐直身子,望着窗外掠过的竹海:“他说山里的空气能让人清醒。”
“确实。”沈逸辰的目光扫过她,“林氏的事,最近没再出乱子?”
“暂时没有。”林悦指尖划过包带,“周明宇那边安静了许多,大概是上次被你敲打过,收敛了。”她刻意加重“你”字,想看看他的反应。
沈逸辰却只是淡淡“嗯”了声:“他不敢再动歪心思。”语气里的笃定,像是在陈述一个既定事实。
车子在半山腰的别墅前停下。青瓦白墙嵌在苍翠的山景里,廊下挂着的红灯笼被风卷得摇晃。管家早已候在门口,接过两人的外套时低声说:“先生,气象台说今晚有暴雨,可能会断电。”
“知道了。”沈逸辰脱下沾着风尘的西装,露出里面的白色衬衫,“备些蜡烛。”
别墅内部是中式装潢,檀木家具泛着温润的光,墙上挂着几幅山水画,落款处的字迹苍劲,竟与父亲书房里的笔锋有几分相似。林悦走到画前细看,沈逸辰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祖父的墨宝。”
“沈老先生也擅长书画?”
“早年和你父亲切磋过几次。”沈逸辰递来一杯热茶,“他们年轻时,没少在生意场上针锋相对,私下里却还算投缘。”
林悦接过茶杯,指尖触到温热的瓷壁。父亲从未跟她提过和沈家的渊源,那些被时光掩埋的过往,似乎总被沈逸辰轻描淡写地掀开一角,却又不肯展露全貌。
傍晚时分,暴雨如期而至。豆大的雨点砸在玻璃窗上,噼啪作响,远山被雨幕裹成一团模糊的青影。晚餐时,窗外已彻底陷入黑暗,狂风卷着雨势撞击着屋檐,发出沉闷的轰鸣。
“轰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