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只听外面一阵喧哗,伴随着丫鬟婆子的惊呼哭喊!紧接着,一个披头散发、衣衫凌乱的身影如同疯魔般连滚带爬地扑了进来,一头撞进贾母怀里,正是去而复返的王熙凤!她脸色惨白如纸,浑身抖得如同风中落叶,哭得撕心裂肺,声音都变了调:
“老祖宗!救命!救命啊!琏二…琏二他要杀了我!他和那起子没廉耻的淫妇鲍二家的…他们…他们要合谋毒死我啊!老祖宗!您可得给孙媳妇做主啊!” 她哭嚎着,手指死死攥着贾母的衣襟,仿佛抓住了唯一的救命稻草。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如同冷水泼进了热油锅!满堂欢声笑语戛然而止!所有人都被这骇人的一幕惊得目瞪口呆!贾母更是惊得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搂着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王熙凤,连声问:“怎么回事?快说!琏二呢?快!快把琏二给我找来!”
话音未落,只见贾琏手提着一柄明晃晃的长剑,满脸怒气,骂骂咧咧地闯了进来:“好个夜叉星!毒妇!我今日非杀了你不可!” 他双目赤红,状若疯虎,挥舞着长剑就要扑向贾母怀里的王熙凤!
“啊!” 女眷们吓得尖叫连连,纷纷躲避。贾赦、贾政等人也慌了神,连忙上前阻拦,七手八脚地去夺他手中的剑。场面一片混乱!
贾瑛冷眼旁观,嘴角噙着一丝玩味的冷笑。他看得分明,贾琏这厮看似暴怒疯狂,实则脚步虚浮,眼神闪烁,分明是色厉内荏,借酒装疯!
就在众人手忙脚乱拉扯贾琏之际,贾瑛慢悠悠地站起身,踱步上前,声音不大,却清晰地盖过了混乱的喧哗:“哟,琏二哥,看不出来啊?” 他挡在拉扯的众人前面,抱着胳膊,好整以暇地上下打量着狼狈不堪的贾琏,脸上是毫不掩饰的讥诮,“平日里只当你是个风流浪荡的性子,没想到还有胆子提剑杀人?啧啧啧,真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不过嘛…” 他话锋一转,眼神陡然变得锐利如刀锋,“你这剑,是冲着你结发妻子去的?还是冲着老祖宗去的?!”
贾琏被他那冰冷的、仿佛洞悉一切的目光一刺,又听到“老祖宗”三个字,如同被兜头浇了一盆冰水!那点借酒装疯的胆气瞬间消散得无影无踪!尤其是看到贾瑛那身象征着无上权柄的“文武袖”麒麟服,想起这位爷的狠辣手段,腿肚子一软,手里的剑“哐当”一声掉在地上,人也像被抽了筋似的,任由众人将他推搡了出去。
贾母惊魂未定,搂着哭得几乎昏厥的王熙凤,又是心疼又是气恼,连声安慰:“好了好了,我的儿!快别哭了!吓坏了吧?没事了,有老祖宗在!琏二那孽障,我饶不了他!” 她拍着王熙凤的背,语气带着一种过来人的不以为然,“唉,这也不算什么大事!谁家爷们不是这么过来的?小孩子家嘴馋偷腥似的,多大点子事!值得闹成这样?你也忒要强了些!”
贾瑛在一旁听得直皱眉。他忍不住出声,依旧是那副嬉皮笑脸的模样,却字字带刺:“老祖宗这话,孙儿可不敢苟同啊。您老可别冤枉人!孙儿我也年轻,怎么就没干过这等‘馋嘴猫’的事?可见啊,这猫馋不馋,还得看是什么猫,有没有人管教!” 他意有所指地瞥了一眼贾琏被拖走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