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精神矍铄的老人,此刻脊背微弯,仿佛一瞬间苍老了许多。
他闭上眼,往事如潮水般涌来——
那个神采飞扬、志得意满的吐蕃少年;
满腹经纶、温文尔雅的魏家大郎;
风流倜傥、玩世不恭的薛家五郎;
还有他,心怀天下的谢家三郎。
那时的他们,是何等意气风发!把酒言欢,指点江山。
他们曾谁也不服谁,都自认是这天下最有本事之人。
他们也曾歃血为盟,誓做一生兄弟。更约定三十年后重聚,再一论高下。
可最终呢?魏大没了,薛五没了。三十年之约到了,噶尔·冻赞也没来……他定是不愿再见他了。
一滴浊泪滑落。
是他谢景安,弄丢了曾经最好的知己、兄弟。噶尔·冻赞怪他,一点都没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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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行,我总觉得噶尔·冻赞与祖父之间,发生过什么。”回廊下,谢知遥若有所思。
“公子既心有疑惑,方才为何不当面问老太爷?”知行不解。
“祖父脸色不太好,”谢知遥摇头,“还是不问为好。他若想说,自会告诉我。”
老一辈的恩怨太过遥远,既然祖父不愿提,他又何必惹老人家不快?
横竖他与那吐蕃大论不会再有什么交集,知不知道,倒也无所谓了。
“知行,你去把噶尔·冻赞那封信送到祖父书房。对了,慎行呢?让他去给小王爷递个帖子,明儿午时,我请他在‘半日闲’喝茶。”
知行看着明显心情转好的公子——去了一趟书房,心情竟好了这多,莫非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
翌日*珩王府
沈晓婉早早换上一身崭新的衣裙,在镜前转了几个圈,雀跃地问:“红芍,你看我这身衣裙如何?”
“小姐,您穿什么都好看!”红芍笑嘻嘻地打趣,“再说,凤姑娘只要见到你,就会欢喜。”
小姐虽已成婚,但眉眼间仍是一派天真烂漫,丝毫未染世俗浊气。红芍暗暗祈愿,但愿小姐能永远这般无忧无虑。
自那日圆房后,王爷无论多晚回府,总要来幽芷院瞧上一眼。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小姐次日便命人熬了避子汤——说是凤姑娘叮嘱过,她年纪尚小,不宜有孕,待满十八再要孩子也不迟。
红芍知道凤姑娘是为小姐好,可避子汤终究伤身。改日得寻个机会,请夫人想个更稳妥的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