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室厚重的木门向内滑开。
冷清走了进来。
他身上已然换上了一件式样古朴的灰袍,布料看起来有些陈旧,却异常平整服帖,宽大的袖口和交叠的衣襟透着一股不属于这个时代的疏离感。他的手上,还捧着另一件叠放整齐的同款小号灰袍。
安卿鱼猛地回神,目光从惊骇的电视屏幕转向门口的身影,瞳孔因为震惊和尚未褪去的恐惧微微放大。
他呆愣地看着冷清,下意识地,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试探和寻求依靠的本能,低声唤道:“爸…爸爸……”声音细弱蚊蝇。
冷清的目光淡淡扫过他,
那眼神平静无波,既没有应承这称呼的温情,也没有立即否认的严厉,只是如同掠过一件无关紧要的物件。
这无声的一瞥,
却像一盆冷水浇在安卿鱼头上。
安卿鱼低下头,局促不安地看了看自己身上那件从孤儿院带出来的、洗得发白且不合身的旧衣服,又飞快地抬眼偷瞄冷清身上那件深沉古朴的灰袍。
他小小的脑袋里飞快转动
自己喊错了吗?
可是他是孤儿,冷清把他带回了家,给了他一个遮风挡雨的地方,按常理,不就是应该叫爸爸吗?难道……规矩不一样?
这时,冷清已经走到了他面前。
他没有回应那个称谓,只是伸出手,轻轻拍了拍安卿鱼瘦削的肩膀。
那手掌的温度隔着薄薄的旧衣料传来,既不冰冷,也不温暖。
“小鱼,在想什么?”
冷清的声音低沉平缓,听不出情绪,“穿啊。难道要我动手,把你的衣服脱了,再把这件给你换上?”
安卿鱼一个激灵,仿佛被那平静话语里蕴含的某种不容置疑的力量惊醒。
他立刻低下头,手指有些笨拙却飞快地解开自己旧衣服的纽扣,迅速将它脱下,团成一团放在脚边,然后几乎是有些急切地拿起书桌上那件小号的灰袍。
袍子入手,料子比他想象的更柔软一些,带着一股干净的、类似草木灰的气息。他套上袍子,系好衣带。
奇迹般的,尺寸极其合身,肩膀、袖长、腰身,都像是为他量身定做。
如今是2011年的夏天,
大街小巷充斥着T恤短裤的色彩,穿着这样一件样式古老、色泽黯淡的灰袍子,显得格格不入,违和感强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