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烈的硝烟味，如同粘稠的铁锈，死死地糊在鼻腔深处，每一次呼吸都带着令人作呕的腥甜。
两层小楼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只有尚未散尽的火药气息在空气里无声地盘旋、沉降。冷清垂下手，格洛克冰冷的枪管还在微微发烫，一缕极淡的青烟从枪口逸散。
他冰冷的目光扫过地上两具失去生息的躯体——王芳和阿晋，生命的热度正飞速流逝，凝固成僵硬的轮廓。
没有一丝波澜，那视线如同冰锥，精准地刺向走廊尽头紧闭的最后一扇房门。
幽暗的房间里，十岁的林七夜死死蜷缩在床底最深的阴影里。
幼小的身体筛糠般抖动着，牙齿磕碰出细碎而恐惧的声响。
缝隙里透入的血腥与硝烟，像冰冷的藤蔓缠紧了他的心脏。
姨妈和阿晋倒在地上的身影烙印在视网膜上，那个提着枪的、散发着死亡寒气的身影正步步逼近。
他拼命咬住下唇，试图把喉咙里翻涌的呜咽压回去，汗水浸透了他单薄的衣衫，小小的身躯在冰冷的尘埃中缩成一团。
冷清停在房门前。
惨白的廊灯描摹着他毫无表情的侧脸，冰冷得像一块坚硬的岩石。
他望着那扇薄薄的门板，瞳孔深处是冻结的深渊，嘴唇翕动，声音低沉，带着一种梦呓般的残忍清晰：“虽然……我这个行为，听起来确实有点愚蠢……”
他停顿了一瞬，像在思考某种冰冷的逻辑，“但是……把你留下来……”
“让你长久地……浸泡在痛苦里……或许，这才是……更好的选择……” 话音落下的瞬间，他抬脚，猛地踹开了房门！
嘭！
门板撞在墙上发出沉闷的回响，昏黄的灯光泄入，照亮了看似空荡的房间。
冷清的嘴角扯开一个毫无温度的弧度，眼神里是洞穿一切的漠然。他甚至没有弯腰，枪口在门开的刹那已然抬起，对准了那张破旧木床的中心。
砰！
子弹撕裂空气，穿透薄薄的床板，发出沉闷的贯穿声。
“啊——！” 一声属于少年的、因剧痛而猝然拔高的惨叫猛地从床底炸开！
鲜血，鲜红刺眼的鲜血，几乎是立刻就从床板的破洞边缘、从床下的阴影里汩汩涌出，在地板上蜿蜒流淌，迅速扩散。
林七夜那只本能捂住口鼻的手，
被子弹撕裂贯穿，剧痛如同电流般瞬间击穿了他幼小的神经。
但这仅仅是开端。
冷清的眼神空洞，没有任何情绪波动，仿佛只是在执行一项冰冷的指令，又像是在重新激活某种早已铭刻在灵魂深处的本能。他面无表情地再次扣动扳机。
砰！砰！砰！砰！
接连四声震耳欲聋的枪响，精准而残忍地撕裂了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