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窗棂洒进小屋时,白露已经熬好了药粥。
陶罐里翻滚着淡金色的米粥,混着昨夜从古树裂缝中收集的树脂,散发出松木与蜂蜜混合的香气。她小心地撇去浮沫,余光瞥向窗边的床铺——烛阴蜷缩在粗布被褥里,龙角在晨光中呈现出半透明的质感,像两株初生的水晶兰。
"你醒着吗?"白露轻声问。
被褥里传来窸窣声,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伸出来,指尖泛着玉石般的冷光。烛阴慢吞吞地坐起身,靛蓝色长发散在肩头,发梢还沾着几片不知何时粘上的山樱花瓣。
"现在是什么朝代?"他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
白露差点打翻药粥:"你该不会失忆了吧?"
烛阴眨眨眼,右眼中流转的四季色彩忽然定格在春日的嫩绿:"开玩笑的。"他接过陶碗,指尖碰到白露手背时,温度比昨天暖和了些,"不过确实睡了很久...上次醒来时,人类还在用青铜器煮汤。"
粥碗在他手中泛起微光,米粒渐渐变得晶莹剔透,像是一碗融化的琥珀。白露瞪大眼睛,看着烛阴将碗倾斜,金色的粥液却没有洒出,而是化作细流缓缓流入他掌心,被皮肤吸收殆尽。
"山灵树脂...效果不错。"烛阴舔了舔嘴角,那里还沾着一点金光,"你加了甘松?"
"后山采的。"白露松了口气,"爷爷的笔记上说,甘松能安魂。"
屋外突然传来"咚"的一声闷响。白露推开门,发现门槛前堆着几颗沾露水的野山参,旁边还有一簇新鲜的雪灵芝——这两种药材通常生长在完全不同的海拔,绝不会同时出现。更奇怪的是,雪灵芝的菌伞上还留着细小的牙印。
"山里的孩子们送谢礼来了。"烛阴不知何时站在了她身后,呼吸拂过她发梢,"我昨天借了它们的灵力。"
白露弯腰拾起山参,发现根部缠绕着银丝般的菌丝,在阳光下微微发亮:"孩子们?"
烛阴的指尖轻点她的眼皮。世界顿时变得鲜活——矮草丛里蹲着几只圆滚滚的松貂,前爪还保持着放下山参的姿势;树梢上飘着几个蒲公英似的发光体,正害羞地躲在叶片后;甚至那株老梨树的树洞里,也探出几个蘑菇模样的小脑袋。
"山精。"烛阴解释,"平时看不见,但一直在帮你照料药圃。"
白露怔怔地看着梨树下那排整齐的草药——她一直以为是风把种子吹到了最适合生长的位置。
"它们...为什么帮我?"
烛阴拿起一颗雪灵芝,菌伞上的牙印突然变成笑脸形状:"因为你每次采药都会留三分,下雨前会帮兔子洞铺干草。"他顿了顿,"还有,你十六岁生日那天,把最后一块麦饼分给了饿晕的狐狸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