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柳元庆身后,一位御史立刻站了出来,义愤填膺地说道,“臣以为,此事必有蹊跷!押运队伍中,不乏精锐之师,区区山匪,岂能是他们的对手?这背后,定有天大的阴谋!”
“没错!”另一位官员也立刻附和,“臣甚至怀疑,这根本就不是什么山匪所为!而是……监守自盗!有人,在拿我大燕的国库,中饱私囊!在拿江南灾民的性命,来满足他个人的狼子野心!”
一时间,朝堂之上,群情激奋。
所有人的目光,都若有若无地,飘向了那个从始至终,都面无表情地站在武将之首的……摄政王,夜玄凌。
柳元庆看着火候差不多了,才从袖中,颤抖地,取出了一份由逸王萧逸辰从江南,快马加鞭送回来的……亲笔奏折。
“陛下,”柳丞相的声音,充满了悲痛,“这是……这是逸王殿下,在得知物资被劫后,心急如焚,连夜写下的奏报。殿下在奏报中言,他有负皇恩,无颜面圣,愿以死谢罪!但在此之前,他必须将此案的诸多疑点,禀明圣上!”
一名内侍,快步上前,将奏折呈递给了皇帝。
皇帝展开奏折,一目十行地看了起来。
而柳元庆,则像是早已将奏折内容背得滚瓜烂熟一般,开始对着满朝文武,声情并茂地“转述”起来。
“逸王殿下在奏报中说,据幸存的将士回报,那伙山匪,虽然人数不多,但个个骁勇善战,配合默契,绝非寻常草寇。而且,他们对押运的路线和兵力部署,了如指掌,显然是……早有预谋。”
“更重要的是,”柳丞相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暗示的意味,“负责此次押运的副将张虎,乃是……摄政王殿下麾下的心腹爱将。老臣并非质疑张将军的忠勇,只是……张将军一向负责的是沙场冲杀,于押运粮草这等需要细心谋划之事,恐怕……力有不逮啊。王爷当初,为何会做出如此‘不合常理’的任命呢?真是令人费解。”
“而且,”柳丞相的眼中,闪过一丝阴狠的光芒,“逸王殿下还在奏报中,提到了一个让他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摄政王府最近,开销巨大。又是修缮贫民窟,又是开设惠民医馆,还要每日施粥……这些善举,固然值得称赞,但银子,从何而来呢?”
这番话,如同一把淬了毒的匕首,狠狠地,插向了夜玄凌!
图穷匕见!
他们的目的,终于暴露了!
他们要将“安插亲信,监守自盗,劫掠赈灾款项以填补亏空”的罪名,死死地,扣在夜玄凌的头上!
一时间,整个朝堂,再次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了那个从始至终,都一言不发的摄政王身上。
他们都想看看,这位权倾朝野的活阎王,在如此周密的“嫁祸”和“指控”面前,将如何……为自己辩解。
然而,身处漩涡中心的夜玄凌,却依旧是那副古井无波的模样。
他甚至,都没有去看一眼那群在殿上卖力表演的文臣,也没有理会周围那些充满了猜忌与敌意的目光。
他只是,缓缓地,抬起手,用拇指,轻轻地,摩挲了一下自己胸前,那块温润的、不起眼的……龙血古玉。
仿佛,这满朝的构陷与危机,在他眼中,都不过是一场……无聊的闹剧。
也仿佛,他正在与一个,只有他自己能听见的“人”,商议着,该如何……结束这场闹-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