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的汉东还浸在料峭寒意里，省委大院的雪松挂着未化的残雪，青砖墙上的红灯笼却已显露出几分褪色的倦意。祁同伟推开办公室门时，窗台上的君子兰正抽出新芽，他望着那抹嫩绿发了会儿怔，手机在桌面震动起来，是钟小艾发来的消息："赵立春案涉案人员名单已梳理完毕，下午三点汇报。"
指尖在屏幕上悬了片刻，他回了个"好"字。走廊里传来皮鞋敲击地面的脆响，高育良捧着保温杯迎面走来，镜片后的目光在他脸上稍作停留："同伟，钟老那边都安顿好了？"
"劳高省长您挂心，家里还好。"祁同伟侧身让开通道，注意到对方鬓角新添的白发，"您这几日怕是没歇着。"
高育良叹了口气，掀开杯盖的动作顿了顿："刘省长称病，省里的担子自然要扛起来。对了，沙书记刚说要去吕州调研，你备好政法系统的汇报材料。"话音未落，省住建委的申主任匆匆从楼梯口跑上来，手里捏着份文件："高书记，京州地铁项目的审批件，您得签个字。"
目送两人进了电梯，祁同伟转身走向会议室。路过值班室时，听见两个年轻干部在议论刘和光的病情。"说是高血压犯了，我见他女婿在商场买进口血压仪呢。" "嘘——小心被听着，刘省长这病来得蹊跷......"
他脚步不停，心里却泛起波澜。不久前自己告假，欲前往京城陪伴钟逸礼人生中最后一段时光时，刘和光握着自己的手说"有难处随时找我"，那恳切的模样不似作伪。可现在自己回汉东已有几日，这位老省长却再没露过面。
会议室里已坐了不少人。钟小艾穿着一身深色西装，面前摊着厚厚的卷宗，见他进来便推过一份复印件："这是山水集团近年的土地交易记录，有几处和赵立春儿子关联密切。"
说着钟小艾指着京州的一块地产项目对众人介绍道："当时是李达康签批的预审意见。"钟小艾的声音压得很低，"我查过档案，那片地原定规划是生态公园。"
沙瑞金推门而入时，会议室瞬间安静下来。他脱下沾着雪粒的大衣，径直走向主位："立春同志的问题警示我们，发展不能踩红线。育良同志，说说新一年的经济布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