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街的车流在暮色中缓缓流动，祁同伟握着方向盘的指节微微发白。车载广播里正播放着轻音乐，却丝毫无法缓解车内凝重的气氛。
"你说什么？梁群峰实名举报汉东省省长章英华？"祁同伟猛地踩下刹车，轮胎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惯性让两人的身体同时前倾。后方的车辆不满地鸣笛，刺耳的喇叭声划破夜空。有司机摇下车窗用京骂宣泄不满。
"梁群峰实名举报章英华？"祁同伟的声音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他重新挂挡起步，发现自己的掌心已经沁出冷汗。这个爆炸性消息让他太阳穴突突直跳，仿佛有把锤子在颅内敲击。
钟小艾降下车窗，初秋的凉风卷着汽车尾气灌进车厢。她将纪委的绝密文件袋放在膝头，牛皮纸袋上鲜红的"机密"印章刺得人眼睛发疼。
"三个小时前，梁群峰亲自带着材料走进种纪委大楼。"她修长的手指轻叩文件袋，"举报现任汉东省省长章英华，在汉东省京州市铁西区的旧城棚改改造项目中收受天伦地产两千万贿赂，更精彩的是——"她故意停顿，"举报信中称：他在吕州市的西山别墅区包养了情妇，是汉东艺术学院的在校生。"
祁同伟的太阳穴突突直跳。他机械性地驾驶车辆汇入车流，脑海中却掀起惊涛骇浪。梁群峰——这个在省委大院里混了二十多年的老狐狸，这个平日里连说话都要斟酌三分的官场老油子，居然会做出如此决绝的举动？
"这不合常理。"祁同伟听见自己的声音干涩得可怕……
"明年三月他（梁群峰明年60岁）就要退休了。"祁同伟转动方向盘驶入辅路，轮胎碾过减速带发出沉闷的声响，"这时候撕破脸，他图什么？图自己嫉恶如仇，为自己落下一个敢于举报自己‘上级’的好名声？"
车窗外的霓虹灯在祁同伟脸上投下变幻的光影。他突然想起上周在电视上看到的，汉东省委常委新一轮经济会议新闻发布会上，梁群峰还与章英华二人在会上那副有说有笑的模样，任谁都看不出有半点端倪。
钟小艾冷笑一声接着说道："举报材料里有个有趣的细节。"钟小艾从文件袋抽出一页复印件，"举报材料里面说，发现章英华问题的，是铁西区旧城改造办里一个叫李明的科员。这个连副科级都够不上的小人物，居然能掌握省长在西山的行踪？"
祁同伟闻言轻笑出声，笑意却未达眼底。前方路口亮起红灯，刹车灯将他的脸映得猩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