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虚道长很快注意到韩斌在践行清规戒律和领悟“不争”、“自然”之理上的悟性与契合,赞许他“颇具道根,心近朴真”。韩斌也感到,在道观的氛围中,墨家之力如同归家的游子,运转得格外顺畅、平和,甚至隐隐滋养着他的精神。
儒家静水:秩序与逍遥的隔阂
然而,与墨家的活跃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儒家意念近乎沉寂的反应。
礼乐的空悬: 道观自有其清规戒律,但这是修行者的自律,而非儒家所强调的、用以维系社会人伦等级秩序的“礼”。这里没有君臣父子之纲常,没有繁文缛节的礼仪束缚,甚至对世俗的功名利禄持明确的否定态度(“绝圣弃智,民利百倍;绝仁弃义,民复孝慈”)。韩斌体内的儒家“礼”、“智”、“信”等意念,如同失去了作用的对象,变得茫然无措。它们不排斥道观的生活,但也无法从中获得滋养或认同,仿佛置身于一个与己无关的平行世界。
入世的疏离:儒家核心是“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有着强烈的入世情怀和社会责任感。而道观追求的是个体的超脱与逍遥,是“独与天地精神往来”。韩斌在打坐静修、吐纳天地灵气时,儒家那“士不可不弘毅,任重而道远”的使命感便会隐隐躁动,提醒他汴梁的危机、世间的疾苦尚未解决,在此寻求个人逍遥似乎是一种“逃避”。这种内在的拉扯,让他难以完全沉浸于道家的“出世”之境。
“仁”的歧路:道家的“慈”(“我有三宝,持而保之:一曰慈,二曰俭,三曰不敢为天下先”)与儒家的“仁”有相通之处,都包含对生命的悲悯。但儒家的“仁”更强调积极作为,“己欲立而立人,己欲达而达人”。而道家的“慈”则更倾向于“生而不有,为而不恃,长而不宰”的“无为”之爱。韩斌在帮助观中老弱道士时,践行的是儒家的“仁心”,却感觉与道家的“慈”路数不同,前者更主动,后者更顺其自然。两者虽不冲突,却也未能完美融合。
儒家之力如同静水,在道家路径中既无波澜壮阔的共鸣,也无激烈的排斥,只是平静地流淌着,提醒着韩斌其存在的根基与道观追求的方向存在着微妙的错位。
阴阳逆流:推演与自然的冲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