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斌拖着疲惫不堪、浑身湿透且带着浓郁河腥味的身体,几乎是挪回了逍遥镇胡辣汤店的后门。夜已深沉,店内灯火已熄,只有后厨小窗透出一点昏黄的光。他推开门,带着一身寒气和水汽走了进去。
赵杞中正坐在他那张油腻的木桌旁,就着一盏小油灯,慢悠悠地擦拭着一柄寒光闪闪、布满细密符文的短柄手斧。听到动静,他头也没抬,依旧专注地擦着斧刃,只是用那带着浓重汴梁腔的嗓音随意问道:
“哟,孩儿,回来了?瞧着挺埋汰(脏)。事儿…办的咋样?”
韩斌靠在门框上,喘了口气,感觉连说话的力气都快没了:“老板…差不多…解决了。有点…棘手。”
“嗯。”赵杞中应了一声,仿佛早有所料。他放下擦得锃亮的斧头,终于抬起头,那双在油灯光下显得有些锐利的眼睛扫过韩斌狼狈的样子。他也没多问细节,只是伸出一根粗短的手指,对着韩斌隔空一点!
嗡!
一股浓郁得如同实质、带着滚烫热意的磅礴血气,如同决堤的洪流,瞬间从赵杞中指尖喷薄而出,精准地灌入韩斌体内!
“嗬——!”韩斌身体猛地一僵,随即剧烈地颤抖起来!那感觉就像冰冷的身体突然被投入滚烫的熔炉!磅礴而精纯的生命能量蛮横地冲刷着他受损的经脉、撕裂的肌肉、移位的脏腑!洗髓境的身体如同久旱逢甘霖,贪婪地吸收着这股力量。剧烈的麻痒和暖流在四肢百骸奔涌,内腑的隐痛、肌肉的酸痛、甚至灵魂深处因《渡》法带来的疲惫感,都在这股强大的血气滋养下,以惊人的速度消退、愈合!
短短几息之间,韩斌苍白的脸色恢复了红润,急促的呼吸变得平稳悠长,湿漉漉的衣服下,伤口已然结痂脱落,只留下淡淡的红痕。除了精神上的疲惫和脖颈后那枚曼陀罗烙印隐隐传来的、如同烙印般的微痛,身体的伤势竟已痊愈了七八分!
“谢…谢谢老板!”韩斌活动了一下筋骨,感受着体内重新充盈的力量,心中震撼于赵杞中(不灭境)这举手投足间蕴含的恐怖生命伟力。
“举手之劳。”赵杞中摆摆手,浑不在意,仿佛只是掸了掸灰尘,“还有别的事儿没?”
韩斌犹豫了一下,从湿漉漉的衣襟内侧,小心翼翼地掏出了那尊温润冰凉、只有巴掌大小的青玉少女像,递了过去:“打完之后…在河底捡到了这个。”
赵杞中接过玉像,就着油灯昏黄的光线,眯起眼睛仔细端详。他的手指粗糙布满老茧,摩挲着玉像细腻的纹路和那蜷缩哀伤的少女姿态。半晌,他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和不易察觉的复杂,随即又恢复了那副浑不在意的模样,随手将玉像抛回给韩斌。
“拿着吧,你做的任务,这就是你的战利品了。”他语气平淡,“这玩意儿…有点年头,带着点念想。是好是坏,自个儿琢磨吧。甭搁店里显摆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