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如同熔化的金液,带着最后的余温,泼洒在这片饱经蹂躏的土地上。给布满碎石、尘土和零星暗红血迹的开阔地带披上了一层悲壮而疲惫的金色薄纱。
追逐仍在继续,但规模已大幅缩减。从最初的近四百人,到现在只剩下两百余道身影,如同被狼群驱赶的残兵,在夕阳下拉长了歪斜的影子,玩命似的奔跑着。每一次沉重的脚步落下,都扬起一小片金色的尘土。粗重的喘息声连成一片,如同破旧风箱的合唱,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极致的疲惫、深入骨髓的酸痛,以及一种被反复碾压后近乎麻木的茫然——生命是什么?难道就是在这无休止的痛苦与追逐中,榨干最后一丝力气吗?
韩斌凭借着在玉城贫苦生活中打下的底子,以及在药髓池中突破洗髓境带来的、远超常人的恢复力和对纯粹肉体的掌控力,此刻竟跑在了队伍相对靠前的位置。他每一步踏出,新生的、如汞浆般粘稠的骨髓都在灼热地奔流,为他疲惫不堪的身体注入一股股顽强的力量。汗水浸透了粗糙的训练服,紧贴在布满新生嫩肉和结痂伤口的皮肤上,带来阵阵刺痛和摩擦感。他目光沉凝,紧盯着前方,只专注于调整呼吸和步伐,将一切杂念摒弃。
就在所有人都感觉双腿如同灌铅,肺部火辣辣地燃烧,意识在崩溃边缘摇摇欲坠之时——
前方,一道精悍的身影如同鬼魅般,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夕阳的光晕里。
是教官!
他依旧抱着那条冰冷的机械臂,身影被夕阳拉得很长,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仿佛一尊冰冷的钢铁雕塑。
“停。” 一个简单到极致的字眼,却如同赦令般清晰传入每个人的耳中。
瞬间,所有奔跑的身影如同被抽掉了骨头的木偶,轰然瘫倒!两百多人如同被割倒的麦子,横七竖八地倒在金色余晖笼罩的碎石地上。沉重的喘息声、痛苦的呻吟声、压抑的咳嗽声瞬间取代了奔跑的脚步声,汇成一片绝望的海洋。有人直接昏死过去,有人抱着抽筋的小腿痛苦翻滚,更多的人只是仰面朝天,胸膛剧烈起伏,贪婪地呼吸着带着尘土和血腥味的空气,眼神空洞地望着被夕阳染成金红的天穹。
教官冷漠的目光扫过这满地的“残兵败将”,声音如同冰冷的金属片摩擦:
“今天的训练,到此为止。”
他抬手指向基地建筑群的方向。
“饭堂,直走五百米,右拐。”
说完,他没有任何停留,甚至没有再多看一眼这群瘫软在地的年轻人,转身,迈着那标志性的、精准而冷漠的步伐,身影迅速融入夕阳的阴影之中,消失不见。
死寂只持续了短短几秒。
随即,各种压抑到极限的情绪如同火山般爆发出来!
“操!这他妈是人干的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