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斌瘫倒在冰冷的船板上,剧烈地咳嗽着,每一次咳嗽都带出粘稠的血沫。额前湿透的黑发贴在苍白的脸上,遮蔽了他涣散的视线。
昏迷中,血海深处的景象再次浮现:无数只长着眼睛的手掌,带着无尽的怨毒,从四面八方抓向他……就在即将被拖入深渊的刹那,一股冰冷、狂暴、带着深海腥气的力量,如同决堤的洪流,猛地冲入他的体内!
“呃啊——!”现实中,韩斌骤然惊醒,随即蜷缩成一团!那股来自深海的异力在他四肢百骸里横冲直撞!它撕扯着他的筋肉,重塑着他的骨骼,带来撕裂般的剧痛,却又诡异地伴随着某种新生的修复感。他死死捂住腹部,指甲几乎抠进肉里。
“噗!”他猛地咳出一大口粘稠的黑血,散发着浓烈的腐臭。与此同时,无数混乱、疯狂、意义不明的低语如同亿万只蚂蚁钻入他的耳蜗,啃噬着他的理智,头颅仿佛要炸开!
胸口的护身符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炽烈光芒,如同温暖的熔炉,将韩斌整个包裹!光芒与体内那股狂暴的深海之力激烈地对抗、消磨、净化!低语声在光芒中扭曲、尖啸、衰减。这是一场发生在韩斌体内的无声战争!最终,护身符的力量占了上风,强行将那股混乱的力量压缩、禁锢,最终在韩斌的背部皮肤上,烙下了一个细微、却带着不祥气息的血色印记,如同某种古老生物的胎记。
“斌哥!”吴德和李纲惊骇地看着他痛苦挣扎,想要上前搀扶。
然而,更大的绝望降临了!
血海骤然沸腾!比之前更加粗壮、更加狰狞的赤红触手,如同愤怒的森林般拔海而起!它们搅动着血浪,带着毁灭一切的狂怒,再次朝着这艘渺小的孤舟席卷而来!
在那翻涌的血浪中心,一个庞然巨物缓缓升起!它像是由无数破碎的海洋巨兽残骸——扭曲的鲨鱼头骨、断裂的鲸尾、腐烂的巨型章鱼腕足——被强行糅合在一个数十米宽的、搏动着的巨大肉球之上!每一个肢体残骸上都点缀着数颗猩红的竖瞳,闪烁着冰冷而贪婪的光。肉球的顶端,正是先前追杀他们的赤红主触手群。而在肉球的正中央,一张足以吞没整艘小舟的巨口猛然张开!口中是层层叠叠、如同绞肉机般的利齿!
巨口带着腥风血雨,如同深渊本身,朝着三人当头噬下!庞大的阴影瞬间吞噬了所有光线,死亡的寒气冻结了空气。
吴德面如死灰,喃喃道:“完了……就这么……完了吗?”韩斌和李纲闭上了眼睛,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将他们淹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