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滨江的债!咱们工人扛!”
一张张黧黑的脸膛涨得通红,布满血丝的眼睛里燃烧着孤注一掷的火焰。不再有人犹豫,不再有人质疑。人群如同决堤的洪流涌向募捐箱!
“俺……俺就这些!”一个头发花白、背脊佝偻的老铆工挤到最前面,布满裂口和老茧的手颤抖着,从洗得发白、打着补丁的工装内袋里,掏出一个卷得紧紧的小布包。他哆嗦着解开,里面是厚厚一沓面额不一的旧钞,最大是五十,最小是一块,边缘磨损得起了毛边。钞票散发着浓重的汗味和机油味。他沾着油泥的手指,极其极其缓慢地……将布包整个塞进了募捐箱的投递口。动作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献祭般的沉重。
“还有俺娃的!”一个脸上还带着稚气的小工挤过来,手里紧紧攥着一个塑料的、印着卡通图案的储蓄罐。罐子沉甸甸的,里面装满了硬币和一角、五角的纸币。他涨红了脸,用力摇了摇罐子,硬币撞击发出哗啦的声响,然后踮起脚,将整个储蓄罐……狠狠塞进了募捐箱!塑料罐口卡在投递口边缘,发出“咔”的一声轻响。
“老李!你……”旁边有人认出那老铆工,声音带着哽咽,“那是你攒着给老伴换膝盖的钱啊!”
老李布满皱纹的脸扯出一个极其极其难看的笑容,浑浊的老眼扫过窗外巨大的钢架:“膝盖……能等!滨江的天……等不了!买了债!楼盖起来!俺们……才有活路!”
“猛哥!我的!”一个胳膊上还缠着渗血绷带的焊工挤过来,布满烫疤的手拍下一叠沾着新鲜血渍的钞票,“刚结的工伤补偿!还没捂热乎!押上!”
“我的!”
“我的!”
……
十块!五十!一百!皱巴巴的存折!裹着手帕的硬币!甚至还有几张边缘卷曲、沾着食堂饭票油渍的零钱!数额不大,却带着生命的重量和滚烫的温度!那是孩子的学费!是老娘的药钱!是全家省吃俭用从牙缝里抠出来的保命粮!此刻,却如同滚烫的炭火,被一双双粗糙的手,毫不犹豫地投入了那口象征着最后希望的“互助”大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