滨江银行总部的死寂被顶楼玻璃的碎裂声撕裂。孙行长肥胖的身体带着风,带着未散的雪茄余烬,狠狠砸在楼下冰冷的城市雕塑上。闷响传来时,王猛刚踏出工源大厦电梯,手里攥着那半截冰冷的铁砣。砣面上三道焦黑的刻痕,在惨白廊灯光下似有幽光浮动。
消息比寒风跑得更快。
“孙胖子跳楼了!”
“畏罪自杀!”
“瑞士那边的账户炸了!查到他儿子头上!宏泰洗钱的脏水……他堵不住了!”
滨江金融圈瞬间沸腾。冰封多日的滨江工源账户,在孙行长化作雕塑底座一团模糊的污迹后不到两小时,冻结状态悄然解除。新上任的代理行长签发的第一份行内通知还带着油墨味:暂停针对工源集团的债务追偿,配合上级调查。
压抑的空气被凿开一丝裂缝。
工源大厦项目部。
财务老周布满血丝的眼底第一次有了光,声音却带着劫后余生的虚脱:“账……解冻了!那笔北方工业的首批注资……到监管账户了!特种建材采购……可以启动了!工地……能动起来了!”
会议室里沉重的呼吸声仿佛松弛了一分。王猛沾着泥灰的手摩挲着冰冷铁砣粗糙的边缘,砣体硌着指腹,那股沉甸甸的触感如同锚定在血肉里。他没说话。孙行长的死只是堵住了一道溃堤的口子,滨江的江面下,暗流从未止息。
“猛子……”老周推了推眼镜,压低声音,“北工那边管特种建材的梁主任……想尽快去工地现场看看……特别是西南角……那块带血指印的……修复柱基。”
王猛布满血丝的独眼抬起,扫过窗外阴沉的天空下,那座沉默耸立的巨厦骨架。钢箍嵌合的血债钢板,如同新生的骨骼。是该让城里人看看,滨江工人用脊梁焊出来的东西了。
瑞士疗养院。暮色渐沉。
病房内依旧只有仪器冰冷的滴答。林小山躺在恒温的囚笼中,灰败的皮囊隔绝着外界的风暴。床头柜上,那片焦黑的铁砣烙印如同永不愈合的伤口。只是此刻,烙印中心那片极深的焦色……隐隐传来一丝极其极其微弱的……温热?像是火山灰烬深处未熄的余烬。
卡尔森医生调试着最新的深度皮层刺激器接口,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旁边一台高精生物电采集仪的屏幕。屏幕上,一条代表基础脑干活动的微弱曲线,在绝对沉寂的深渊之上……极其极其艰难地……爬过一道微不可察的……凸起?瞬间被仪器噪音淹没。
“上帝……”卡尔森的声音带着巨大疲惫下的惊颤,“第七十九次观测……基础反射区……出现非仪器噪声扰动波形!”
他沾着消毒水的手死死按住接口电极,汗水无声滴落。
“记录!时间点锁定!启动……生物电流同步干预……强度百分之三!”他嘶哑地发出命令。微弱的蓝色电脉冲通过电极,小心翼翼地刺入那具躯壳冰冷的神经末梢。
病床上。
那只枯槁瘫软的右手……
食指指尖……
极其极其微弱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