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工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慌忙从墙角拎起一个脏兮兮、印着模糊塑料厂字样的帆布包,递了过来。
林小山没有接包,反而极其艰难地、用染血的手指探进去摸索。他的脸因剧痛和发力显得异常狰狞,额头青筋暴突。十几秒后,他终于从一堆脏污杂物里捏出来一个干瘪的、同样带着尘土和不明污渍的旧钱包。
手指几乎无法控制地颤抖着打开钱包,里面只有几张零碎的、同样污脏的纸币,最大面额也不过二十。他把这些所有的钱——三张二十元,几张五元和一元,总共大概五六十块——全部抓出来,塞进刚才那个递包的护工手里!那些纸币上甚至沾了他手上刚裂开的伤口渗出的新鲜血迹!
“去……帮我办……”他几乎是用尽最后的气力在喘气中断断续续地命令,“……出院!……现在!”
护士瞪大了眼睛:“你疯了吗?!你现在必须立刻处理伤口!根本不能动!”
“咳咳咳咳……”隔壁床的老周又在呛咳,声音带着濒死的空洞。老周老婆的哭声瞬间拔高:“医生!救命啊——”
“走……!”林小山猛地扭过头,布满红血丝的眼睛死死瞪向护士和护工,脸上肌肉因剧痛和极度的恐惧而抽搐扭曲,声音从齿缝里迸出来,带着濒死的疯狂,“求……求求你们!让我……走!现在!不然……都得死!”
那个“死”字,像是一块砸进冰水的烙铁,滋滋作响。护士架着他的手猛地一僵,脸上血色褪尽。护工更是下意识地后退一步,盯着自己手里那几张染血的纸币,像是捧着烧红的炭。隔壁老周老婆撕心裂肺的哭嚎被老周一阵更猛烈的呛咳打断,监护仪的报警声再次尖利地响起!
整个病房如同陷入炼狱噪音的旋涡。医生的呵斥,老周老婆的哭喊,刺耳的仪器报警……在林小山的感官里都模糊成了背景噪音。只剩下护士和护工看向他那惊惧、迷惑、又隐含一丝怜悯的眼神。
空气似乎停滞了几秒。
“我去问问……问一下……”护工嗫嚅着,捏着那几张带血的钱,像是要逃避什么,飞快地转身冲出了病房门。
护士咬着嘴唇,看着他后背迅速扩大的血晕,又看看隔壁惨烈挣扎的景象,脸上挣扎着职业道德与求生的本能:“你这伤口……这样走太危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