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叫她‘玉凰’，”叶卡捷琳娜的声音压得很低，像冰层下湍急的暗流，带着一丝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呼吸拂过陈胜的耳际：“你唤‘婉娜’、‘颂茜’……唯独对我，永远只有‘少将’，‘冰鸾’或者冷冰冰的‘公主殿下’。”
她的手臂收得很紧，身体几乎隔着作战服紧贴着他，那属于顶尖机师的强大力量透过绷紧的肌肉传递过来，带着不容挣脱的意味。通道顶灯冷白的光线勾勒着她精致的下颌线，汗水顺着颈侧滑入衣领。
“为什么？”她追问，冰蓝的瞳孔死死锁住陈胜深潭般的眼睛，像要穿透那层永恒的冰封：“我也是你的妻子，卡佳！罗斯帝国的公主可以是你手中的利剑，但我更是叶卡捷琳娜·罗曼诺夫娜！叫我的名字，陈胜！像你叫她们那样！”
通道内一片死寂。远处训练舱低沉的嗡鸣仿佛被隔绝。空气凝固了，只剩下两人近在咫尺的呼吸声，以及叶卡捷琳娜身上汗水蒸腾的微热气息。
陈胜的身体在那一瞬间绷紧，如同被无形力场锁定的机甲。他清晰地感觉到脖颈上那条手臂蕴含的力量和微微的颤抖，更清晰地捕捉到了那双冰蓝色眼眸深处翻涌的、远超战场胜负的渴求。这不再是罗斯皇储的威严，而是一个女人在索求某种独一无二的认同。
他看着叶卡捷琳娜因为激动而微微泛红的脸颊，看着她眼中那份不容错辨的坚持，还有一丝掩藏得极深、却在此刻暴露无遗的脆弱。战场上的“冰鸾”可以硬撼维兰德，可以忍受星火能量开拓经络的剧痛，却在这样一个小小的称谓上，露出了破绽。
一丝极其细微的无奈，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在他眼底漾开。
他沉默了两秒，喉结几不可察地滚动了一下。再开口时，那惯常的、带着金属摩擦般冷硬质感的声音，罕见地揉入了一丝妥协的沙哑，如同月光穿过冰棱，清冷依旧，却似乎带上了一点温度：
“……卡佳。”
两个字，很轻，却清晰地砸在寂静的通道里，也砸在叶卡捷琳娜的心坎上。
叶卡捷琳娜环住他脖颈的手臂猛地一颤，冰蓝色的眼眸骤然睁大，仿佛有星辰在其中爆开。那紧绷的、带着攻击性的身体线条，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放松下来。一丝难以置信的、纯粹至极的喜悦，如同初春破冰的溪流，瞬间冲垮了她脸上所有的倔强与苍白。
她满足地笑了。
那笑容不再带着罗斯公主的矜持或战士的锋芒，干净得像西伯利亚雪原上从未沾染尘埃的阳光，又像终于得到心仪糖果的孩子，所有的尖锐和冰冷都融化成了纯粹的、带着点傻气的欢喜。她甚至无意识地用额头轻轻蹭了一下陈胜的肩甲，动作快得像错觉。
“嗯！”她用力地应了一声，声音里是前所未有的轻快。随即，她像是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闪电般松开手臂，后退一步，重新挺直了脊背，脸颊上飞起的红晕比之前更加明显，眼神却亮得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