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开我!” 赵可儿爆发出歇斯底里的尖叫,如同受伤的幼兽,用尽全身力气疯狂地挣扎、踢打,“让我死!是我害死了我哥!让我去死啊!!” 咸涩的海水和泪水糊满了她的脸。
拖拽她的力量异常稳固。一个同样浑身湿透、穿着深色作战服的身影紧贴在她身后,沉默地承受着她的踢打撕咬,手臂如同钢索般纹丝不动,只是更紧地将她箍住,一步步艰难却坚定地退向岸边更高的礁石区域。
“放开……” 赵可儿的哭喊渐渐变成了嘶哑的呜咽,挣扎的力气也在绝望和冰冷的双重消耗下迅速流失。她的目光无意间扫过那只死死箍住自己的手臂——深色作战服的臂章位置,被海水浸透的布料下,两个模糊却无比熟悉的暗金色刺绣字迹,如同烧红的烙铁,猛地烫进她的眼底!
【镇海】!
那是哥哥所在部队的徽记!是哥哥用生命守护的荣耀!
一瞬间,所有的疯狂挣扎都停止了。赵可儿像是被瞬间抽走了所有骨头,身体软软地向后倒去,瘫坐在冰冷坚硬的礁石上。她失神地、死死地盯着那个臂章,嘴唇剧烈地颤抖着,却再也发不出一个完整的音节。巨大的悲痛、无边的悔恨,和被这突如其来的“镇海”二字所代表的、哥哥最后的气息与意志所冲击的茫然,如同滔天巨浪,将她彻底淹没。她蜷缩起来,抱住膝盖,将脸深深埋进去,瘦削的肩膀剧烈地抽搐着,发出压抑到极致的、如同濒死小兽般的呜咽。
警卫员沉默地站在一旁,浑身湿透,海水顺着作战服的下摆不断滴落。他看着眼前这个崩溃的女孩,坚毅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眼底深处,翻涌着与指挥中枢内同样的悲愤与沉重。他什么也没说,只是像一尊沉默的礁石,守在这片冰冷的海岸线上,守着她,也守着臂章上那沉甸甸的两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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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脊”基地深处,机甲整备区特有的机油和金属冷却剂的气味弥漫在空气中。巨大的刑天机甲如同沉睡的钢铁巨神,在维修架的灯光下泛着冷硬的幽光。陈胜独自站在空旷的整备区中央,背对着入口,身影被拉得很长,投映在冰冷的合金地面上,显得格外孤峭。他微微仰着头,目光似乎穿透了高耸的穹顶,落在虚无的某处,又仿佛只是凝固在眼前机甲那狰狞的装甲线条上。
脚步声打破了沉寂,由远及近,带着一种虚浮的踉跄。湿透的作战服摩擦发出细微的声响,警卫员带着赵可儿走了进来。女孩身上裹着一件宽大的军用保温毯,头发依旧湿漉漉地贴在苍白的脸颊上,赤着的双脚沾满污泥,在光洁的合金地板上留下一个个模糊的湿脚印。她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魂魄,眼神空洞失焦,只有身体无法控制地微微颤抖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