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将至未至,天地间笼罩着一片死寂的深蓝。野狐驿如同戈壁滩上一座被遗弃的孤坟,沉寂在刺骨的寒风中。驿站内,恐惧如同凝固的冰,封锁着每一寸空间。又有两名驿卒出现了鬼面疮的初期红斑,绝望的哭泣和压抑的呻吟在通铺间回荡。张五的尸体已被移走焚烧,空气中残留着皮肉焦糊的恶臭,混合着生石灰刺鼻的气味。
驿站门口,气氛肃杀而悲壮。王猛挑选出的四名伤势最轻、意志最为坚韧的飞骑悍卒,已经整装待发。他们换上了从牺牲同伴身上剥下的相对完好的皮甲,擦拭过的横刀斜挎腰间,劲弩上弦,箭囊饱满。每人配备双马,都是从牺牲者或驿站勉强征调来的健壮驿马,马鞍旁挂着水囊、肉干和少量应急的金疮药。牺牲者的遗骸无法带走,只能由留下的重伤员和驿卒们择地掩埋,这是无奈,更是锥心之痛。
林枫被小心翼翼地安置在一匹最为温顺的驮马背上。他依旧虚弱,脸色苍白如纸,嘴唇干裂,左肩的伤口被厚厚的纱布包裹,隐隐透出血迹。但他那双深邃的眼眸,却已恢复了沉静与锐利,只是眼底深处,沉淀着一抹挥之不去的疲惫和凝重如山的压力。芸娘与他同乘一骑,坐在他身后,用自己的身体支撑着他摇摇欲坠的身躯。她脸色同样苍白,气息微弱,手腕内侧的守护符文光芒黯淡,如同风中残烛,却依旧顽强地亮着,持续不断地将一丝丝温润的守护之力注入林枫体内,压制着他星核深处那蛰伏的暗影。她靠在林枫并不宽阔却异常坚实的背上,闭目养神,抓紧每一分每一秒恢复着近乎枯竭的守护本源。
王猛最后检查了一遍行装,目光扫过留下断后、眼神决然的重伤员和驿卒们,重重抱拳:“兄弟们!保重!待我护送公子归来,必为你们请功!若有不测黄泉路上,我等再聚首!” 他的声音嘶哑,带着铁与血的味道。
“将军保重!公子保重!” 留下的士兵们强忍悲痛,齐声低吼,声音在空旷的戈壁上显得格外悲凉。
“走!” 王猛不再多言,翻身上马,一夹马腹!五骑双马,如同一支离弦的利箭,猛地冲出驿站残破的木门,冲入黎明前最深邃的黑暗,向着西北方向,绝尘而去!将野狐驿的死亡与绝望,连同那如影随形的瘟疫阴影,暂时抛在了身后。
马蹄踏碎戈壁的沉寂,卷起滚滚烟尘。寒风如同刀子般刮过裸露的皮肤,刺骨的冰冷暂时压下了伤口的灼痛。一行人沉默地奔驰,气氛压抑得如同绷紧的弓弦。每个人都清楚,他们逃离的并非仅仅是疫病,而是那如附骨之蛆的魔影!前路,是比死亡谷、比鬼面疮更加凶险莫测的葬星峡谷!
林枫伏在马背上,意识在清醒与混沌的边缘挣扎。身体的虚弱和星核深处那缕暗紫秽气的持续侵蚀,如同沉重的枷锁,拖拽着他的精神。他强迫自己集中意念,将一丝微弱的星力注入掌心的葬星峡星图印记。
“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