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隔一个月,某辆途经Z市的列车上。
车厢在铁轨上摇晃,窗外灯光一道道划过,将朱本豪左额那道龙形刺青映得忽明忽暗。
他斜倚在硬座靠背上,双臂抱胸,眉头微蹙,直到一声清脆的童音打断了他的思绪:“叔叔,你的刺青会发光吗?”
他低头,对上一双圆溜溜的眼睛。
是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身后还挤着四五个孩子,像一群叽叽喳喳的麻雀。
朱本豪嘴角一抽,本能地想摆出龙纹局特工的冷脸,可孩子们的目光太亮,亮得他喉咙发痒。
“叫哥哥,咳……这可不是刺青。”他屈指敲了敲左额,龙纹在指尖下泛出暗金色的流光,“是我的勋章,现在离远一点,龙纹局特工在执行秘密任务。”
“龙纹局?是打怪兽的地方吗?”一个男孩蹦上座椅,挥着拳头模仿机器人,“像电影里那种,砰砰砰!”
朱本豪嗤笑一声,伸手揪住男孩的后领,将他按回座位:“那可比电影凶险多了。四十年前的智械战争,听说过吗?”
孩子们齐齐摇头,眼睛却瞪得更圆了。
他向后一靠,长腿架上对面的空座,拳头在膝盖上轻叩,仿佛敲击着战鼓的节拍。
“那时候,机器比山高,比海深。”他压低嗓音,手掌猛地张开,模仿机械巨臂横扫的姿态。
“它们从地底钻出来,一夜之间吞了半个亚洲,不,地球。人类啊……呵,平日里勾心斗角,那天却吓得抱成一团。老的少的,大的小的,富的穷的”
“老的,连你爷爷都上战场了吗?”羊角辫女孩拽了拽他的袖子。
“何止。”他瞥了一眼窗外飞逝的废墟,“卖煎饼的、写代码的、跳广场舞的······他们啊,全抄起武器。政府砸开军火库,街上堆满自制燃烧瓶,菜刀上面都要刻上‘杀机’俩字。”
孩子们咯咯笑起来,他却忽然沉默,指节攥得发白。
“后来呢后来呢?”男孩急得跺脚。
“后来……”朱本豪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机器学会了进化。”
他抬手在空中虚划,指尖拖出残影,“第一代智械用钢铁,第二代用液态金属,第三代啊”他猛地握拳,“直接拆了人类的卫星,把数据当子弹。”
“那人类输了吗?”一个小胖子颤声问,手指几乎要把朱本豪的衣服攥出褶皱。
车厢忽然剧烈颠簸,灯光骤暗。孩子们尖叫着抓住他的风衣下摆,而他在阴影中勾起嘴角:“想知道结局?好啊,请我吃糖。”
灯亮了。
羊角辫女孩偷偷塞给他一颗皱巴巴的水果糖。朱本豪掂了掂糖纸,打开吃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