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忆着卷宗里的细节:“她没哭没闹,冷静得可怕。拿着高建成给她的那笔分手费盘活了自己在大学里攒下的人脉,在原城开了家画廊。”
“她在高楼大厦间游走,在酒桌饭局上穿梭,为高建成在厂区之外建好了关系网。他们俩一个主内,一个主外;一个在明,一个在暗。说是情人不如说是战友,是拴在一条绳上的共犯。”
韩佳军久久无语,心里堵得慌。
这已经不是一个简单的贪腐案了,这背后是活生生的人性,是在时代洪流里被欲望扭曲的灵魂。
高建成和何晓晓他们或许真的爱过,但那点纯粹的感情最终还是被权力吞噬得一干二净。
“秦笑梅……她就一点都不知道?”
“谁知道呢。”
沈风摇了摇头,目光再次投向窗外。
“有时候,对于一个活在童话里的公主来说无知本身就是一种幸福。毕竟,戳破谎言的代价不是谁都承受得起的。”
……
第二天上午,办公室的电话异常安静。
韩佳军在屋里来回踱步,地板被他踩得咯吱作响,他终于忍不住了。
“姐夫,那娘们儿不会是想通了,打算当缩头乌龟吧?要不咱们主动点再敲打敲打?”
“急什么。”
沈风稳如泰山地坐在椅子上,手里捧着一杯热茶。
“子弹飞一会儿。她会的。”
果不其然,下午两点整桌上的电话骤然响起。
一个陌生的号码。
沈风接起,电话那头是何晓晓的声音。
“沈主任,我考虑好了。见一面吧,地方你定。”
沈风说:“就在你的画廊吧。”
他们再次推开那间办公室的门时,何晓晓已经脱下了那身素雅的长裙,换上了一套剪裁得体的黑色职业套装,头发一丝不苟地盘在脑后。
她脸上的妆容很精致,遮住了所有的憔悴和泪痕,又变回了那个高冷优雅的画廊老板。
只是,她的眼睛里再也没有了昨天的挣扎和彷徨,只剩下一片死水的平静。
“沈主任,你赢了。”
她没有废话,从随身的包里拿出一个黑色的U盘放在了茶台上。
“这里面是你们想要的东西。”
“是什么?”
“是高建成真正的账本。”
何晓晓自嘲地笑了笑。
“不是记录钱的,是记录人情的。”
“这些年,所有接受过第六冶炼厂黑金资助,所有为高建成提供过保护,所有参与分赃的人上到省部级的领导,下到车间里的小工头,每一个人的名字,每一笔交易的时间、地点、金额都清清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