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林的蝉鸣被烈日烤得发哑,程长赢站在三十米高的铝合金指挥台上,衬衫后背洇出的深色汗渍像幅抽象地图。他望着三百米外那片被合金围栏圈起的工地——挖掘机的钢铁臂膀还插在刚挖好的地基里,旁边堆着的钢筋在热浪中泛着白霜。而围栏外,黑压压的人群正像涨潮的海水般漫过来,草编斗笠下露出的脸庞泛着潮红,有人举着褪色的观音像,有人握着生锈的砍刀,最前排的老妇把装着符水的陶碗抱在怀里,碗沿沾着新鲜的血渍。
"程总,热成像显示人群里有十七个移动热源异常。"耳麦里传来陈墨压低的声音,"坐标显示他们在围栏外五十米处架设了次声波发射器,频率调在17赫兹——刚好是人耳敏感阈值,能引发集体焦虑。"
程长赢的拇指无意识摩挲着指挥台边缘的划痕,那是三天前他和地质专家争论时砸出的。重生前的记忆突然涌上来:三年前在湄公河畔,同样是这样的雨林,同样是宗教抗议的幌子,竞争对手往水源里投了慢性神经毒素,最后却让他的项目背了黑锅。"查那几个带头的僧侣。"他声音平稳得像精密仪器,"重点看左手腕。"
话音未落,人群里传来一声破锣般的嘶吼:"亵渎!这是对阿罗汉的亵渎!"
说话的是位老僧。他穿着洗得发白的赭红色袈裟,袈裟下露出半截绣着星海集团LOGO的深蓝衬里——那是沈哲瀚旗下高端定制品牌。程长赢眯起眼,看见老僧枯枝般的手指正攥着一串乌木念珠,每颗珠子表面都泛着不自然的油光——和三天前他在实验室见过的"致幻剂载体"样本一模一样。
"这片土地是佛母的子宫!"老僧的声音带着金属刮擦般的刺响,"你们用铁兽撕开她的肚皮,惊醒了沉睡的毒龙!看!"他突然指向工地深处,"佛母在流泪!她在用毒瘴清洗罪孽!"
人群爆发出尖叫。几个年轻后生抄起石块砸向围栏,金属撞击声里混着婴儿的啼哭。程长赢盯着人群外围那几个穿灰布衫的身影——他们举着摄像机,镜头却始终对着老僧的后背。不用猜,那是沈哲瀚的舆论团队,正等着拍"开发商暴力镇压信徒"的新闻。
"陈墨,启动'净世莲'预案。"程长赢扯松领口,汗水顺着下巴滴在战术靴上,"无人机群切到宗教模式,声波频率调至528赫兹。另外,让后勤把备用佛珠送过来——要民国年间老匠人手工穿的,带朱砂线的那种。"
耳麦里传来电流杂音:"收到。不过程总,您确定要暴露'AI佛寺'?这东西可是集团最高机密......"
"当宗教狂热碰到科技奇迹,"程长赢望着逐渐逼近的人群,眼底闪过一丝冷冽的光,"人类永远会选择相信眼睛看见的神迹。"
变故发生在眨眼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