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才到火盆高,说话时仰着小脸,眼神清亮得像草原的溪流。也平这才恍然大悟,挠着后脑勺直点头:“恭喜阿娅姐!恭喜郭将军!”
郭登笑着拍了拍他的肩,阿娅的语气柔了柔,指尖轻轻点了点小腹:“等这事了了,就告诉他爹,让他也高兴高兴。”
“我们是四月十六下的船。”也平吸了吸鼻子,把话题拉回来,声音还带着哭腔,“本来想着跟二姐、苏和来江南好好玩的,看看你们说的烟雨楼,尝尝桂花糕……”
他说着说着,语气又沉了下去:“可到了四月十九,吴迪突然来找二姐,说他爹的冤案有了眉目,要二姐去吴家一趟。二姐走的时候说‘去去就回’,可等到天黑都没回来。我和苏和急得不行,去吴家问,门房说根本没见人。”
火盆里的炭“噼啪”爆了个火星,其其格踮起脚往里面添了块柴,小胳膊差点被火星烫到,郭登伸手护了她一把。小姑娘却不在意,继续道:“我们也是那天接到消息,说吴老夫人在查旧案,才赶过来的。阿娅姐身子刚稳,本不想让她来,可她不放心……”
“后来呢?”阿依娜追问,指尖不自觉地攥紧了袖口。
“后来我们在庙会找了两天,”也平的声音发涩,“直到今天早上,我在牌坊下捡到二姐的银钗——那是我去年给她打的,上面刻着小狼图案。我顺着踪迹找到吴家,才知道二姐被关在西厢房……”
他忽然顿住,眼神里闪过一丝慌乱,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襟:“可是大姐,我见二姐的时候,没看出什么不对。她身上还是那天穿的灰布棉袍,袖口的灰渍都在,就是……就是脸色太苍白了。”
阿依娜的心沉了沉:“吴迪没对她做什么?”
“我不知道。”也平摇了摇头,眉头拧成个疙瘩,“吴迪被家丁押着的时候,看我的眼神怪怪的,像藏着事。可二姐没说,我不敢问。”他忽然想起更要紧的事,声音都发颤了,“还有……还有二姐的肚子……”
阁楼里的空气瞬间静了。朱祁钰原本在翻看那本蓝布册子,此刻也抬起了头,目光落在也平脸上。
“我们在江南玩的时候,”也平的声音低得像蚊子哼,“我就发现二姐的肚子不对劲。她以前得过宫外孕,疼得在床上躺了半个月,我们都以为她再也怀不上了……可这几天,她的棉袍下面明明隆起来一块,像是……像是有了身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