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卫往岸上指了指:“是苏州知府派人来迎驾的,说苏家有位小姐,笛子吹得极好,请陛下恩准上船献艺。”
朱祁钰的目光往岸上扫了扫,手里的木炭笔在船板上停住了。“苏家?”他眉梢微挑,“苏州苏家,不是早败落了吗?”
“听说这几年又缓过来些,”侍卫回话,“那位苏小姐是苏家旁支的,说是……长得和阿依娜姑娘有几分像呢。”
琪亚娜猛地转头看向阿依娜。阿依娜正靠在桅杆上转着狼牙,听见这话挑了挑眉:“哦?和我像?那倒要瞧瞧。”她今日穿了件红绒镶边的皮袄,是草原带来的样式,风吹起她的发辫,辫梢的银铃叮当作响。
说话间,一叶小舟已划到官船边。船夫搭了跳板,一个穿月白衫的女子提着笛走上船来。她身形纤瘦,眉眼间带着点怯生生的笑意,走到船头时,目光先落在阿依娜身上,像被什么烫了似的,慌忙低下头去。
“臣女苏明漪,见过琪亚娜贵妃。”她屈膝行礼,声音里还带着点未脱的稚气,眼角那颗小小的痣,在阳光下像颗红豆。
琪亚娜看着她,忽然明白了侍卫的话。这苏明漪的眉眼,确实和阿依娜有几分像——尤其是笑起来时眼角弯弯的弧度,像草原上初升的月亮。
阿依娜也看直了眼,手里的狼牙差点掉在地上。“嘿,还真有点像。”她走过去,绕着苏明漪转了半圈,“你这眼角的痣,是生来就有的?”
苏明漪被她看得有些慌,攥着笛子的手指关节泛白:“是……是生来就有。”
“阿爸说,我小时候也有这么颗痣,”阿依娜忽然笑了,用指尖点了点自己的眼角,“后来在草原上摔了一跤,磕掉了。”
朱祁钰的目光在苏明漪身上停了片刻,又转向阿依娜,忽然开口:“你阿爸也先汗,当年是不是在部落里收留过一个中原女婴?”
阿依娜愣了愣:“听阿爸说过,好像是有这么回事,说是……还送了户姓苏的人家抚养。怎么?陛下也知道?”
苏明漪的脸“唰”地白了,手里的笛子差点脱手。她抬头看向朱祁钰,眼里的水汽像要凝成雨:“陛下……臣女……”